“嬤嬤不要——”程寶茹嚇得臉兒都白了。
外人不知道,程寶茹還不知道嗎?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不管程蘊寧變成什麼樣,都會把她視若珍寶的話,這個人可不是非老爺子程仲莫屬?
但凡在老爺子心裡有一點點位置,程寶茹也不用這般絞儘腦汁設計蘊寧了——
所謂釜底抽薪,隻要公主府的人惡了蘊寧,老爺子再護短也隻能認了,公主要送給“祖父孫女兒”的所有好處,可不就由自己領受了。
哪想到公主府的人這麼不講理,竟是一根筋的認定了程蘊寧才是祖父的孫女兒。
又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可是遵了爹娘的囑咐要把程蘊寧給帶回家的,要是事兒沒辦成,反而惹來祖父的厭煩,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著急惶恐之下,再也顧不得什麼,神情倉惶的衝蘊寧道:
“三妹妹,都是我的錯,你幫我跟嬤嬤解釋一下好不好?三妹妹……”
“讓她走吧。”蘊寧轉頭衝寧嬤嬤道。
嬤嬤的意思蘊寧自然懂,要把程寶茹送到祖父那裡,不過也是想要護著自己,想法子讓祖父厭棄了程寶茹才好。
隻嬤嬤不明白,彆說一個程寶茹,就是顧家其他人全加上,也絕不會影響自己在祖父心裡的地位分毫。
於祖父而言,從來都是無原則的寵愛著自己,程寶茹即便能說出花來,不獨不會有一絲詆毀自己的機會,相反,還會令祖父對她更加厭煩。
可蘊寧卻依然不願程寶茹鬨到祖父跟前去,甚至瞧見程寶茹,眼前就會不期然閃過她和顧德忠一起居高臨下站在病重的祖父床前的情景……
若是有可能,蘊寧但願程寶茹這輩子都不再祖父眼前出現。
“你這丫頭,就是太過心軟。”寧嬤嬤握住蘊寧的手,大熱的天,蘊寧的手心處卻是粘膩濕冷,不覺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性子好,可也不能這麼任人拿捏,時間久了,可不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爬到你頭頂上……罷了,這次就依你,再有下次,即便你好說話,嬤嬤也是不依的……”
卻是給那些仆婦使了個眼色。
旁邊的程寶茹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寧嬤嬤這話,分明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明明吃了虧的是自己好不好!瞧向蘊寧的神情已是極為不善——死丫頭,待得回了家,才要到嫡母麵前好好說道說道。
可一念未畢,胳膊處忽然一痛,卻是兩個仆婦上前,一下擰住了她的胳膊:
“姑娘既要走,我們送姑娘出去便好。省的姑娘再有失體統,到處亂跑!”
“可不!”另一個仆婦附和道,“庶女就是庶女,還妄想著跟嫡女比肩,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這號人吧?虧得程家老爺子性格寬厚,不然這樣的庶孽,可不早就打死了事!”
程寶茹在家也是被寵上天的,如何受得了幾個下人這般排揎?氣的抬手就想推兩人:
“你們放開我——啊呀!”
卻是兩個仆婦用力一扭,程寶茹隻覺得胳膊都要斷了,偏是兩個仆婦在耳邊低聲道:
“姑娘莫要再喊,我們都是做粗活的,若是被姑娘嚇著了,說不好手下更沒有分寸也未可知。或者姑娘以為被公主府趕出去是很體麵的事,想讓所有來往的貴人都知道,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公主府得了一對兒龍鳳胎的事,早傳的滿帝都皆知,這些日子可不是日日都有京中貴人前來探視?甚至慈寧宮的太後娘娘,也日日派人過來。就方才這麼不遠的路,程寶茹就碰見了好幾撥衣香鬟影的貴婦……
真是如仆婦所言,可真是丟人丟到整個京城了。
程寶茹心裡撥涼撥涼的,被仆婦“扶著”的兩條胳膊,更是鑽心的痛,卻偏是一點兒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還勉強擠出幾絲笑意,做出很舒服的樣子——
死也不能被人瞧出來,自己竟是連公主府貴人的麵都沒見著,就被些下人給直接攆了出來。
方才進來時,貪看周圍景致,隻覺無一處不華美,這會兒卻是腸子都悔青了,乾嘛跑的這麼遠啊,等挨到府門外,兩個胳膊會不會廢了啊?
好容易出了公主府的大門,被人說是“請”,其實是扔出來的程寶茹頭也不回的朝著自家馬車踉蹌著跑了過去,待得鑽入馬車,一眼瞧見等在裡麵的程駿和,好容易憋回去的眼淚登時落了下來:
“二哥,咱們快走……”
“不是去見寧姐兒了嗎?怎麼成這個樣子了?”程駿和皺眉。兩人本是一道來的,隻來時爹娘囑咐過,說是隻管帶回來蘊寧就好,暫時不要驚動老爺子。
想著都是女孩子,就讓程寶茹一人去公主府罷了,至於程駿和,畢竟是男子,倒是不好進內院,不想進去時好好的,出來了竟嚇成這樣。
聽程駿和提到蘊寧,程寶茹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寧姐兒她不肯離開……還對爹娘和咱們怨恨的緊……也不知她對公主府的人說了什麼……把我推倒不說,還讓人把我趕了出來……”
“這個死丫頭,她敢!”程駿和聽得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