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英采蓮的眼中卻是幾乎要噴出火來——
就沒見過這樣做人母親的!
那琉球貢品可不是長公主當初一並賜下來的?
這程家太太倒好, 竟是厚著臉皮直接拿走, 轉頭卻給了庶女。
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寶茹才是她嫡親的女兒呢!
看到程寶茹出風頭, 旁邊的丁清怡可不同樣不舒服?二姑母家這個表妹委實再討厭不過。若非前年上,她笑得太過厲害, 也不至於驚動了那麼多人, 生生令得自己精心準備的壽禮成了姊妹間的笑柄。
方才本想讓她難堪呢,可瞧著祖母的樣子, 倒仿佛真是什麼好東西呢。
卻不願眾人的注意力被程寶茹奪了去,當下親親熱熱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蘊寧的胳膊:
“這位姐姐卻是個麵生的, 你也是二姑母家的女孩嗎?”
一番話說得丁氏先就一滯, 神情間便有些不自在, 又唯恐旁人看出些什麼來, 正想怎麼找個理由開脫一番——
畢竟今兒個會帶蘊寧過來, 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讓她找個時間把棲霞山莊還給明珠, 卻是把準備壽禮的事給疏忽了。
雖然樂的蘊寧出醜, 卻不願外人看出什麼來。畢竟, 外人心裡,程蘊寧可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 沒道理, 庶女都知道外祖母的喜好, 嫡出的女兒不獨一無所知, 卻是連個禮物都沒準備就這麼兩手空空的過來了。
蘊寧已是行至蒲團前再次跪下磕了個頭, 從采英手中接過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色楠木匣子, 輕輕在匣子上一按,也不知她怎麼弄的,匣子竟是應聲而開,露出裡麵一對兒精巧的琥珀色玉瓶來:
“外祖母六十五華誕,蘊寧無以為賀,這是我親手調配的玫瑰露,以祝外祖母芳辰永駐。”
少女眼神清澈明亮,白皙修長的手掌上,那一對兒玉瓶越發顯得清幽古樸,再有那“芳辰永駐”的祝禱,便是嚴厲如伯夫人,也不覺麵露笑容,示意王嬤嬤上前接了。
不想本是緊挨著坐的長女丁芳華卻是起身,徑直上前接過盒子,又拉了蘊寧起來,這才轉身朝著伯夫人笑吟吟道:
“寧姐兒親手做的東西可真真是寶貝,不瞞娘親說,我都眼饞了呢。”
兩人這般手挽手並肩站在那裡,神態間可不是一般的親昵,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倒似是和一對兒親母女一般——
丁淑芳一下捏緊拳頭,便是喘氣都有些粗。
之前已經聽長女提起過蘊寧救了外孫女明珠的事,因而即便對蘊寧另眼相看,伯夫人倒也不甚在意,卻不意,長女的模樣,竟似是和這個毀了容的外孫女尤其投緣。
不覺瞥了丁淑芳一眼——
旁人不知,養了這個庶女多年的伯夫人卻知道,丁淑芳瞧著溫柔乖巧,卻最是那等心思精明詭譎的……
再沒料到嫡母會突然看過來,丁氏來不及收回眼神裡的厭恨,忙忙換上一副笑臉,急促道:
“母親不知,我們家寧姐兒,平日裡跟老爺子最是親近,倒也,學了些皮毛,可好歹也是一番心意,母親真能看得上眼,也是她的福氣呢。還不快呈上來給你外祖母,如何還要勞動姨母?”
隻她雖力圖自然,神情間卻是有些僵硬。最後嗬斥蘊寧的兩句話,更是有些沒道理。
吳太夫人頓時有些疑惑,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丁芳華卻是蹙了下眉頭——
當初寺裡一彆,已是和蘊寧月餘未見,可不知為什麼,每一次見到,就覺得自己心裡的歡喜好像就多了一層。
這會兒看丁淑芳當眾給蘊寧冷臉子,未免有些不喜,隻人家是親娘倆,到底不好多說什麼。隻管牽了蘊寧的手,送到太夫人身邊:
“三妹妹對寧姐兒是不是太嚴苛了?這樣的好東西,可不叫皮毛。”
說著衝丁清怡眨了眨眼:
“要說還是我們怡姐兒有福,你那些姐妹們這會兒都不在,可不是正好便宜了你?”
口中說著,已是旋開一瓶精油,房間裡頓時充滿玫瑰花的芳香,房裡一乾女眷登時隻覺如墜花叢之中,因著應酬來往客人而起的燥累之意,也隨之一掃而空。
丁清怡愣了一下,下一刻靈動的眼睛忽然睜大:
“啊呀,姑母的意思是,明珠表姐的香,就是,就是……”
一時激動的小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