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寧蹙了下眉頭——
倒是不怕見官,隻自己和阿弟的身份……會不會給阿爹帶來麻煩?
“阿姐莫要擔心。”袁釗霖一眼看出了蘊寧的心思,不屑的看了一眼那頂著一臉糟心的紅疙瘩依舊叫囂的女子,一挺胸脯道,“爹爹日常教導我們兄弟最多的話就是,絕不能瞧著自家姐妹受委屈,不打服他們,就沒法好好說理。不管什麼事,先打了再說。”
當然所謂的再說也很好理解——
小輩們不吃虧最好,吃虧的話,自然就輪到老子上場了。
放眼帝都,單挑的話,老一輩的怕是還真找不著一個能勝得過袁烈的。
一番話出口,不獨蘊寧,便是湊過來的虞秀林也聽得目瞪口呆。
心說這是哪家的啊,還真是鬨事不嫌事兒大。
正糾結著要不要上前感謝對方援手之恩,袁釗霖正好回頭。
撓撓頭想了想,伸出手直接在虞秀林的肩上重重拍了幾下:
“你就是萃香閣的掌櫃?好好乾,年底給你包個大紅包……”
阿爹教過,說馭下之道在於恩威並施。方才這掌櫃的能第一時間就站出來,可見也是個忠心的。
隻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動作未免有些笨拙。
方才袁釗霖揍人時,虞秀林一邊瞧著隻覺帥氣的很,這會兒再直麵本人,好險沒被亮瞎眼,隻還沒等他感慨帝都美男就是多呢,就被後麵的話好險給鬱悶哭了——
話說人家不就是胖點兒嗎?
可人家是正正經經的舉人好不好?比起玉樹臨風的陸小瑄來,也頂多差芝麻粒那麼大一小點兒罷了。
話說來年還準備一舉登科、跨馬遊街呢。
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把自己看成腦滿腸肥的大掌櫃了?!
還沒等抗議呢,忽然覺得後麵的話頭好像也不對啊。
什麼叫“好好乾就給包個大紅包”?這不是隻有老板才能說得話嗎?
登時來了精神,上上下下不停打量袁釗霖兄妹倆——
這倆就是陸小瑄神神秘秘如何也不願讓自己看破廬山真麵目的萃香閣幕後之人?
正想出言試探,蘊寧已是頷首道:
“虞公子見諒,舍弟言語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又衝袁釗霖道:
“阿弟還不快給虞公子道歉?他不是咱們店裡的掌櫃,是飽讀詩書的舉人公子呢。”
“啊呀,還是小姐您英明——”第一次被人這客氣的點明身份,虞秀林簡直感激涕零,“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
還想再說,卻忽然覺得不妥。
實在是雖然被帷帽遮住了麵容,可依舊難掩清雅如蘭的氣度。虞秀林一向也是口花花習慣了的,剩下的玩笑話這會兒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更加好奇的是,自己方才不過報了個名字罷了,對方如何對自己身份知道的這麼清楚了?
袁釗霖已是差點兒當場炸了,瞧著虞秀林的小眼神兒不住冒寒氣,心說這人是誰啊?怎麼阿姐會認得?
還有他說話的語氣,怎麼聽怎麼讓人不舒服呢?
虞秀林已是有些尷尬,忙又衝蘊寧重新見禮:
“是在下唐突了,該向小姐請罪才是。”
頓了頓又有些疑惑道:
“難不成小姐識得在下?另外,這萃香閣既是小姐的,怎麼倒是陸瑄公子同虞家談……”
看這家來頭怕也不小,如何家裡長輩不出麵,倒是讓陸瑄一個外人出頭?
蘊寧這會兒也意識到不妥,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卻是依舊點了點頭,含糊道:
“個中緣由,這會兒卻是不便和虞公子解釋……有什麼事,儘管和陸公子說便是。”
陸公子?旁邊的袁釗霖卻是攥了下拳頭,又是鬱卒又是憤怒。那個陸瑄,果然不安好心!
今兒個在靜怡園時,因為事起倉促,袁釗霖倒也沒有多想,後來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那陸瑄對阿姐也太過上心了吧?
雖然感激陸瑄出手相幫,更多的卻是止不住的提防。這會兒聽說連蘊寧的鋪子,他都有插手,更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那邊兒虞秀林卻明顯會錯了意——
這位小姐會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陸瑄的緣故。一則開心陸瑄果然把自己當朋友,這麼快就介紹給他周圍的人認識;二則更篤定麵前這對少男少女同陸家關係匪淺。畢竟虞秀林記憶裡,陸瑄可不是那等喜歡饒舌的,既是事無巨細都說給這兩人聽,可見不是一般的親近。
“小姐——”卻是采英走過來,手裡還捏了個帕子。
濃烈的脂粉味兒令得虞秀林並袁釗霖紛紛掩鼻。
蘊寧仔細瞧了片刻,又嗅了嗅被脂粉掩蓋著的其他味兒道,才點點頭:
“扔了吧。”
果然是來訛詐的。
又吩咐采蓮:
“……去回春堂取三錢碾碎的馬尿泡過來,還有燕兒草也要。”
“我瞧著小姐還是回避片刻。”虞秀林道,“那女子這會兒了還不走,十有八、九,還有後著。”
即便陸家家世顯赫,可真是傳出去,要是能證明女子訛詐還好,不然的話一個與民爭利、以勢壓人的名頭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