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這是不信我嗎!”周瑉靜了一會兒, 神情有些惱火,“什麼大正軍方勢力, 憑她十個袁蘊寧加起來,在我心裡都比不上一個你……”
胡敏蓉抿了抿唇。
如果不是猶豫了那麼一下,周瑉的這番表白無疑更有說服力。
表哥對自己的喜愛自然是真的, 可是依舊比不上朝思暮想的那個位置吧……
“所謂行大事者不拘小節,表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胡敏蓉目光眷戀而沉重, “太後娘娘說得對, 胡家女兒既是享受了家族的榮耀,就要想法子為家族儘一己之力……表哥放心,蓉兒也會聽從太後的安排,以期為表哥和慶王殿下解憂……”
“蓉兒——”聽胡敏蓉提到太後, 周瑉也就順水推舟不再爭辯,內心卻又是愧疚又是感動,一時百感交集,隻覺今生今世, 有了胡敏蓉這麼一個真心愛自己的女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待得再次開口,聲音都有些發哽,“你且記得, 我心裡, 隻容得下你一人, 待得將來,我的陵寢旁的位置,也隻會為你而留。”
分明是許下承諾,但凡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那世間至尊之位,就把後位許給胡敏蓉。除此之外,無疑還有另一個意思,他要采納胡敏蓉的建議了……
目視著周瑉身形越走越遠,胡敏蓉探手掐住旁邊冬青樹上青色的莖,手漸漸用力,那莖葉果然應聲而斷。
旁邊低眉垂眼的丫鬟忙遞過一方帕子,胡敏蓉接過來,剛要擦拭手指,不想耳旁有勁風傳來,胡敏蓉下意識的一躲,卻是依舊被砸了個正著,卻是一方帕子,恰好飛過來蓋住頭臉。
那帕子雖是輕柔,隻是擲的人無疑用足了力氣,胡敏蓉臉頰上還是有些刺痛感的。
“二小姐——”丫鬟失聲道。
身後不遠處的梅花樹下,可不是漲紅了一張臉的胡敏君正怒氣衝衝的站在那裡。
看胡敏蓉回頭,胡敏君疾步走過來,一把推開看情形不對忙不迭護在胡敏蓉跟前的丫鬟:
“滾!”
力氣太大,那丫鬟一下歪倒在冬青樹上,梳好的發髻都掛的有些歪斜。卻是不敢呼痛,隻一疊聲道:
“二小姐你要做什麼?不可對大小姐無禮……”
一句話未完,胡敏君已是揚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橫眉道:
“我讓你滾下去,沒聽見嗎?”
看胡敏君再次揚起手,那丫鬟嚇得一哆嗦,好在胡敏蓉及時伸手,一下攥住胡敏君的手腕:
“你們先退下。”
一乾丫鬟忙不迭往外走,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兒姐妹。
胡敏蓉這才手一鬆,放開了胡敏君,嗬斥道:
“你又胡鬨什麼?瞧瞧你這樣子,簡直就是民間潑婦一般,哪裡還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虧得這是在自己家裡,若是被外人瞧見了,那還了得?”
若然往日裡,胡敏蓉這般說,胡敏君當即就會收斂。畢竟,整個家族的女孩兒,可也就胡敏蓉一個是由太後親自教養的。
平日裡彆說胡敏君,就是胡慶豐夫婦對這個長女也是客氣的很。
今日卻是不同,胡敏君不獨沒如往日般當即承認錯誤,反而冷笑連連:
“嗬嗬。你是說,我丟了家裡的人?”
“那好,咱們這就去爹娘那裡……”
“要是爹娘知道,姐姐一邊這裡勾搭著世子殿下,一邊還為世子另選了世子正妃的人選,你說爹娘會不會很高興啊?”
說道最後幾個字,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瞧著胡敏蓉的視線都有些猙獰。
不怪胡敏君反應這麼大。
從小到大,胡敏君一直生活在胞姐的陰影裡。無論吃的還是喝的,從來都是胡敏蓉先挑,她不要了,才輪得到自己這個當妹妹的。
到現在胡敏君都記得,一次年下時,宮裡太後娘娘賞下幾盒特製的新花樣絹花,彼時胡敏蓉有事外出,胡敏君正好在母親於氏房裡,就先挑了幾枝。
不想歡天喜地的剛要拿走,胡敏蓉就回來了。瞧了裝絹花的匣子一眼,臉色就有些不好,直接拂袖而去。
慌得於氏劈手就從胡敏君手裡把絹花奪了過來,又笑嗬嗬捧到胡敏蓉眼前。胡敏君如何願意,當即哭了個昏天黑地。
最後結果不獨沒有要回來絹花,反而被於氏罰去抄女誡。
可惜胡敏蓉卻不領情。隨手丟到妝台上。到得第二日,胡敏君卻看到,她昨兒個挑的最喜歡的那枝絹花竟是戴在胡敏蓉身邊大丫鬟頭上。
胡敏君氣的又哭了一場,那之後卻也學的乖覺多了,明白長姐才是胡家最尊貴的女孩兒,至於自己,比起胡家其他旁係女孩來,自然要尊貴的多,卻唯獨彆想和長姐相提並論……
這麼多年來壓抑自己,胡敏君本以為這輩子都彆想越過胡敏蓉了。不想這些日子以來,母親忽然對她好了起來,不獨帝都新近流行的衣服,便是之前眼饞的各色首飾,還有萃香閣的胭脂水粉,於氏都不要錢似的給她送過去很多。
初時胡敏君還有些疑惑,想著難不成是胡敏蓉不要的?特特不著痕跡的打聽過,才知道根本就是特意給自己的,有些好東西,便是胡敏蓉也是沒有的。驚喜之餘,自然越發覺得裡麵有古怪。
還是一次於氏說漏嘴,胡敏君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已是有了著落,爹娘竟然暗地裡替自己相中了慶王世子,甚至太後娘娘那邊也已首肯。
甚至於氏一次還無比慈愛的瞧著胡敏君,說什麼胡敏君才是胡家最有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