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多人圍觀, 儘管懾於慶王府的威勢, 可眾人眼裡隱藏在震驚之後的鄙夷依舊一覽無遺。
饒是雲陽郡主被慶王和太後寵的無法無天的性子,這會兒也隻覺羞窘難當。
惱羞成怒之下,用力推了一把擋在身前的胡敏君一把:
“滾開!”
胡敏君本就嚇得傻了, 這會兒猝不及防之下,身子隨即朝後仰倒。直到仆身冰冷的板橋上,才意識到方才身邊那麼多人,竟是連個上來攙扶自己的都沒有。
卻是眾人瞧著雲陽郡主已是恨極, 唯恐惹禍上身,竟是在胡敏君跌倒時,有誌一同的同時躲開。
“雲陽郡主,你莫要欺人太甚!”胡敏君也是潑辣的性子, 眾目睽睽之下, 一再被雲陽郡主針對, 丟人現眼不說, 更成為眾人笑柄,能忍得住才怪。
虧得胡敏蓉見機快, 忙讓人上前掩住了她的嘴,又連拖帶拽強行送去了客房。
其他人見勢不妙,也紛紛告辭離開。
一片擾擾攘攘中, 蘊寧和聶清柔手挽著手從一片梅林中繞了出來,兩人瞧著氣色極好, 明顯很是暢快的模樣。
胡敏蓉正好親自送胡敏君到客房後回轉, 瞧見兩人, 臉色瞬時難看至極,視線繞過聶清柔,最後定格在蘊寧身上,那模樣恨不得把蘊寧身上雲霞般燦爛的鬥篷上盯出個窟窿來才好,好半晌陰□□:
“清河縣君這是從什麼地方過來?方才宴席上不告而彆,又去了哪裡?”
“你也知道我是清河縣君,”蘊寧怎麼也想不明白,這胡敏蓉死死盯著自己是要做什麼——
本想著即便慶王府有什麼陰謀,也該是慶王世子周瑉或者雲陽郡主,可怎麼瞧著,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這胡家大小姐的影子呢?
“胡小姐這麼一直盯著我,就不累得慌嗎?且本縣君要去哪裡,就憑你,有何資格置喙?”
胡敏蓉臉上血色瞬時褪儘——
袁蘊寧竟然知道自己的打算不成,不然如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或者說,事情之所以會成了這個樣子,也十有八、九是她從中搗鬼……
從小到大,一直順風順水的胡敏蓉那受過這等挫折,看蘊寧要走,如何肯答應,恨聲道:
“袁蘊寧,你站住——”
隻她動作快,卻有人比她動作還快,卻是世子周瑉聽說後麵出了事,忙不迭從前麵趕來,遠遠的就瞧見滿麵怒色的胡敏蓉正和妹妹對峙。
忙快步上前:
“雲陽,蓉表妹,你們……”
卻在瞥見蘊寧的容貌時,很是吃了一驚——
這女子雖是著一襲和雲陽一樣的鬥篷,卻分明並非雲陽。
而讓周瑉震驚的倒不是蘊寧衣衫的精美,而是明妍大氣的美麗容顏,在雲蒸霞蔚的織錦鬥篷襯托下,簡直連深冬的寒意都能驅散的乾乾淨淨……
不覺蹙了下眉頭:
“這位小姐是……”
“我姓袁。”蘊寧淡然道。
“清河縣君?”
這是慶王府,竟有人敢對自己的心上人、蓉表妹不敬,由不得周瑉不惱火。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周瑉臉色頓時有些發僵。
“世子爺,您可來了,您不知道,這位袁小姐剛才怎麼嗬斥我們家大小姐的……”說話的是胡敏蓉的丫鬟秋彤。
平日裡周瑉經常到胡家去,這些丫鬟如何看不出來慶王世子對胡敏蓉的情意?這會兒瞧見周瑉,自然喜出望外。
哪裡想到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周瑉沉著臉打斷:
“住嘴!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還不快給清河縣君賠罪?”
“啊?”那丫鬟登時張口結舌。她身後的胡敏蓉也死死咬住了嘴唇——
明明是她自己說動周瑉把視線轉向蘊寧的,可周瑉不過遲疑了這麼一會兒,就乾脆利落的站到了蘊寧那邊,公然給自己沒臉,依舊讓胡敏蓉接受不了。
“我這表妹也是被家人嬌慣壞了,真是有哪裡不妥,還請縣君莫要和她一般見識……”周瑉態度不是一般的誠懇。
蘊寧點了點頭,隻覺得這慶王府處處古怪,明明周瑉之前為了程明珠,討厭自己什麼似的……
自然無意久留:
“世子言重了,我和聶家妹妹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不待周瑉挽留,便即轉身而去。
周瑉又送了幾步,這才轉身,正瞧見胡敏蓉離去的背影,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蓉表妹——”
胡敏蓉站住腳,低垂的眼眸,盈盈的睫毛,竟是柔弱的有些可憐的模樣:
“表哥,沒有幫到你,對不起……”
“蓉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周瑉放低聲音,已是心疼不已,甚至後悔方才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半晌,卻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今兒個見到皇後了……”
這也是周瑉急於求娶武安侯之女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直病歪歪,甚至幾度傳出死訊的皇後娘娘不獨沒死,竟然還從幽閉的宮苑中走出來了。
彆說周瑉震驚,就是太後知道了,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皇後乃是國母,周瑉這些世子,既是為了承嗣而來,自然在皇後能視事的第一天就趕去拜望,一眾世子中,皇後也沒表現出對誰特彆青睞,可周瑉就是覺得,皇後瞧著自己的眼神有些發冷。
也因此,周瑉對蘊寧就更加勢在必得——
皇後重新出山,勢必意味著後宮勢力重新洗牌,便是前朝勢力也會有變化,皇祖母再做什麼事必然遭受掣肘。
能儘快把袁家給爭取過來,無疑等於手裡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怎麼可能,皇後不是已經快……”意識到不妥,胡敏蓉後麵的話旋即止住。
卻是隱隱覺得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全是假的。”周瑉搖了搖頭,今兒個見到的皇後雖然不是紅光滿麵,卻也是頗有精神,哪有半點兒病入膏肓的樣子?
“除夕那日,內外命婦入宮覲見,將會有太後並皇後一起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