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除非是瞎的,才會看不出崔琳琅對王梓雲根本用情至深。
而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琳琅雖體弱,卻是極聰明的,更甚者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和人相交時也從來都是相當克製,再加上自尊內斂的性子,便是自己這個兄長麵前,也甚少撒嬌,更彆說顯露激烈的情緒,若非王梓雲刻意接近,根本不可能和他兩心相許……
都是自己這具破敗的身體不爭氣,不獨撐不起崔家嫡房一脈,連唯一的妹妹都護不住……
“……情況也就是這樣了,”荊南低聲向陸瑄稟道,“崔家嫡係現在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內有旁係野心勃勃,外有王家急於踩下崔家取而代之……”
陸瑄蹙了下眉頭。
崔家的破爛事,陸瑄本來是不樂意管的,興盛衰敗,本就是常事,沒有道理說崔家隻能高高在上,就不能跌落塵埃。
卻在瞧見崔老夫人的悲傷時,隻能改變了主意,祖母有生之年,怎麼也不能讓崔家嫡係沒了。
當然這之前也要先看看,這崔家兄妹值不值得自己出手相幫。
好在他們沒有依照崔二娘授予的計策行事,不然,陸瑄敢保證,他們前腳提到自己的婚事,後腳就能將他們掃地出門。
這般識時務,也算個聰明人。
想了想道:
“那王家必然還有後招。你派人去靖國公府周圍盯著些。”
既然一心想要取代崔家,成為大正第一名流世家,王家要做的絕不會僅僅是讓崔家顏麵掃地,或者傳出崔家嫡係受了詛咒之類的謠言這樣簡單的事。
必然還有後續的動作。
而真想徹底打壓下崔家嫡係,還有什麼比科舉上見真章更痛快的?
畢竟,崔家最大的底蘊,就是嫡係每一代都會出現的大儒。
而之所以要盯著靖國公府,則是因為,那王梓雲,可不就是靖國公夫人文氏的嫡親外甥?
不得不說,陸瑄料事極準。
崔浩兄妹前腳到了帝都,王梓雲後腳可不也緊跟著入了京城?
浩浩蕩蕩的車隊卻是徑直往靖國公府方家而來。
文氏早得了消息,這幾天一直都激動的什麼似的——
自詡家世之下,文氏一直不甚瞧得起帝都中這些名門貴婦,總以為隻有延陵崔家、渤海王家那樣的家世,才堪堪值得相交。
且彆看嫁入了方家,私心裡,文氏卻是一直羨慕得以嫁入王家為宗婦的妹妹。
聽說素有王家麒麟兒之稱的外甥王梓雲要進京趕考,並寄宿自家,可把個文氏給高興壞了。
提前就替王梓雲準備好院子不說,更是吩咐下人眼睛一定要瞪得大些,王梓雲一到,就趕緊通知他。
因而王家的車馬一過來,便立馬被迎了進去,更有下人飛一般的跑去通知文氏。
很快,文氏便帶著方簡並兒媳柳嬌杏迎了出來——
即便千不肯萬不願,可耐不住柳嬌杏並柳肖氏會鬨啊,方簡最後還是娶了摔斷腿後一隻腳微有些跛的柳嬌杏為妻。
每每瞧見腿都瘸了,還總是盛氣淩人恨不得用下巴頦看人的柳嬌杏,文氏也好,方簡也罷,都覺得辣眼睛。
如果有可能,文氏恨不得這個隻會丟人現眼的兒媳婦,永遠不要出現在人前該多好。
可耐不住柳嬌杏臉皮厚啊,硬是裝作看不懂婆婆和丈夫臉色的樣子,隻管擠進了歡迎貴客的人群,還非常自覺的占據了和方簡並肩而立的顯眼位置,令得方簡簡直和吃了隻蒼蠅一般。
眼瞧著柳嬌杏左顧右盼沒一點兒端莊模樣的潑辣樣子,文氏就覺得胸口痛,索性轉了頭,不往那邊兒瞧。
好在等待的時間不長,王梓雲的馬車已是來到近前。
隨著車門打開,一個少年從車上走了下來。
少年身披鶴氅,內著天青色直裰,鴉青色的眉宇下,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闊大的衣擺隨著他提腳而上下擺動,寫意之外,更多了幾分風流之氣。
“雲哥兒。”文氏一眼認出外甥,忙快步上前接住,“啊呀呀,你可算是到了,姨母真要擔心死了。”
“讓姨母掛心,是阿雲的錯。”王梓雲忙上前見禮,又親自捧了個沉甸甸的匣子奉入文氏手中,“這是阿雲特意給姨母準備的禮物,姨母瞧瞧可還喜歡?”
打開來,裡麵卻是滿滿一匣子粉潤盈潔的珍珠,每一粒都有黃豆大小。
旁邊柳嬌杏登時看的目瞪口呆,狐疑的盯了王梓雲好幾眼,心說渤海王家不是書香世家嗎,怎麼這麼有錢啊?
因為連番不順而心情低落了許久的文氏顏麵有光之下,心情也終於好轉,指了王梓雲對著方簡笑道:
“這是你雲表弟,你彆看他年紀小,卻是十七歲上就中了舉人,來年春闈後,金榜題名是沒跑的了!”
更甚者文氏以為,說金榜題名都是謙虛的,身為王家宗孫,又從小在崔家得名師精心指導,這次趕考,根本就是衝著狀元來的。
“姨母莫要再誇梓雲了,”王梓雲連連搖頭,“我哪裡比得上簡表哥,這麼年輕就跟著姨丈屢立奇功,表哥才是年少有為啊。”
隻口中這麼說著,王梓雲卻是一臉的躊躇滿誌——
這次進京趕考,王梓雲可不就是衝著“狀元”來的?
說句不謙虛的話,王梓雲以為,這世上,要說哪個比自己更有才華,也就是崔家那個病秧子崔浩了。
可就崔浩那破身子,根本沒有可能參加春闈。既如此,自己要取狀元之位,還不是探囊取物一般?
待得考中狀元,再依著家中長輩所言,托姨母到武安侯府袁家說親,人生兩喜,自是指日可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