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敏君恨恨的瞪著胡敏蓉, 臉上神情有一絲絲委屈,更多的則是憤恨和得意, 冷冰冰的寒水映襯著, 臉色猙獰而扭曲——
之前一直跟在母親於氏身側, 一直到大典結束,胡敏君才瞧見胡敏蓉。
一瞧見這個姐姐, 胡敏君就氣不打一處來——
前幾日從雲陽郡主口中知道玉成周瑉和袁蘊寧的婚事應該也有胡敏蓉從中插得一杠子時, 胡敏君回去就和胡敏蓉大鬨了一場。
隻胡敏蓉卻死也不承認自己有幫著周瑉娶蘊寧的意思, 隻管把一切都推到了太後娘娘身上。
喊冤叫屈之餘, 還一再向胡敏君保證, 會慢慢想法子玉成胡敏君和周瑉,並找機會跟太後娘娘進言,幫著打消太後的念頭。
胡敏君自是不信。可到了這會兒,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畢竟太後已然首肯的事, 彆說胡敏君, 就是於氏並胡慶豐, 誰又敢說半個“不”字?
是以一瞧見胡敏蓉, 胡敏君就分了一多半心神在她身上。總覺得這個姐姐不會乾什麼好事。
不成想這一看,還真發現了些問題, 那就是一向愛出風頭的胡敏蓉, 這會兒卻是老實的很, 隻除了一點, 那就是, 太關注袁蘊寧了。
一開始胡敏君還鬨不懂,胡敏蓉到底想乾什麼。看胡敏蓉和剪雲離開,立馬就跟了出來。
悄悄跟在後麵這麼久,再有主仆兩人的對話,得出的結論卻是把胡敏君給震了個外焦裡嫩——
原來胡敏蓉想儘千方百計的想要撮合袁蘊寧和表哥,哪裡是為太後娘娘和表哥著想,分明是她自己相中了陸閣老家的公子。
即便還沒有確切依據,胡敏君這會兒也想了個透徹,怕是人家陸公子相中了袁蘊寧,自己這姐姐就受不了,不能明搶,就從背後出陰招!
“不愛表哥,還釣著表哥,胡敏蓉,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什麼為表哥做犧牲,分明是想要嫁給陸瑄,還惦記著表哥將來登上至尊之位後的正妻位子,給自己留個退路!
即便自認為也不算什麼好人,胡敏君依舊覺得胡敏蓉更惡心:
“我這就去找表哥,告訴他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還有太後娘娘那裡……對了,你說要是你的陸公子知道你這麼算計他,你說,他還會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娶你回去呢……”
胡敏君越說越快,一想到從小高高在上總是俯視自己的姐姐有朝一日也會從高處墜下,胡敏君就覺得說不出的痛快。
“妹妹——”胡敏蓉隻覺渾身的血都要凝結到一起了。其他人的看輕是小事,唯有太後。
不管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一眼,胡敏蓉確切知道,除了因為她是胡家女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後的看重。就是周瑉,願意時時捧著自己,太後未嘗不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相伴了這麼久,胡敏蓉最是清楚太後的性子,似自己這般竟敢揣摩並利用太後的心思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是太後娘娘的大忌。
看胡敏蓉害怕,胡敏君更加興奮:
“阿姐也會怕嗎?阿姐是想說,求我放過你嗎?隻阿姐想著,我會嗎?”
說完最後一個字,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轉身就要走。
“妹妹——”胡敏蓉如何肯放她離開,緊跑兩步,探手就想去拉胡敏君,卻是忘了這裡乃是水邊,因天氣寒冷,又罕有人至,上麵覆了層薄冰,腳下就猛地一滑,拽著胡敏君的手往旁邊一送,隻聽得“哎呦”一聲,胡敏君竟是一下栽倒了水裡,冰冷的水花濺在胡敏蓉的臉上,讓胡敏蓉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這禦湖原是先帝和胡太後情濃時,為胡太後所建,湖名如意,又因為胡太後名字裡有一“蓮”字,裡麵本是栽滿了荷花的,現下雖已枯萎,卻依舊高高低低長在水中,不獨水極深,下麵更有厚厚的淤泥,胡敏君一掉進去,隻覺兩條腿就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再有厚厚的冬衣浸透了冷水,竟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更遑論爬上去,恐懼絕望之中,拚命的衝呆呆站在岸邊的胡敏蓉探出手,在水中上下沉浮的眸眼裡,滿滿的也全是哀求。
胡敏蓉哆嗦了一下,卻是不獨沒上前,反而往後猛地一退,然後迅速轉頭,避過了胡敏君求救的視線。
水中的漣漪漸漸變小,冰冷的湖水先是漫過胡敏君的脖子,然後是下頜,額頭,直到最後,連烏黑的頭發也漸漸沉沒。
胡敏蓉卻是脫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臉,淚水汩汩流個不停。
被支開去旁邊望風的剪雲依稀聽見胡敏蓉那邊似是有異樣的聲音傳來,擔心之下,便試探著走了回來,正瞧見坐在地上掩麵而泣的胡敏蓉,至於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二小姐胡敏君,則已經不見了蹤影,嚇了一跳,忙不迭跑過來把人扶起來:
“小姐,小姐,您怎麼坐在地上?是不是二小姐……”
神情明顯很是義憤填膺:
“您處處讓著二小姐,她倒好,竟然把小姐推倒,就自己走了,奴婢待會兒定要告訴夫人!”
“彆!”胡敏蓉倏地抬頭,眸間竟是有些歇斯底裡的瘋狂之色,“剛才的事,一個字兒也不許往外說。我們沒來過這裡,什麼人也沒見……”
說道最後,竟是喃喃著說了好幾遍,一副被什麼可怕的事情給刺激到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