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無一失?嗬嗬, 這就是你們說的, 萬無一失?”胡太後忽然抄起桌案上依舊冒著熱氣的那盅參湯, 朝著木頭樁般低頭肅立階下的封燁砸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讓人肉痛的鈍響,茶盅一下碎成幾半, 封燁白皙的額頭上瞬時被砸出了個血窟窿,鮮血伴著參湯順著封燁的鼻梁淌下——
今日之事於胡太後而言,打擊委實太大。
但是今日的“吉兆”,就不知花費了太後幾多心血。本想著借此一舉壓倒皇後,再乘勝追擊逼皇上答應給自己上尊號,結果卻是一敗塗地。
即便於太後的勢力尚不能傷筋動骨,卻無疑會令得人心不穩,此消彼長之下,想要再如從前那般處處掣肘皇上, 難度必然加大不少。
“太後……梁公公,昏過去了……”
實施計劃的主要場地是宮中,做為跟在太後身邊數十年的心腹,此次圍繞吉兆的一切事務可不全是梁達統籌安排?
如意湖更是重中之重。
為了怕有人誤入那裡, 破壞了純陽子的安排, 之前一直安排的都有精銳人手。還是皇上往後宮而來的消息傳過來,為了怕打草驚蛇, 才把人撤回去,前後頂多一刻鐘的時間, 竟然就出了胡敏君墜湖而亡的事。
胡太後可不信事情會有這麼巧。
思來想去, 定是皇上那邊有所察覺, 特特害了胡敏君的性命才對。
這也是為何胡敏蓉甫一把矛頭指向蘊寧,胡太後立即就信了六分的根本原因。
“潑醒了,繼續打。”胡太後明顯餘怒未熄,瞥了一眼即便被自己砸的頭破血流依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封燁,“滾下去,領三十鞭。”
封燁應了一聲,沒有絲毫遲疑的往外而去。
當下便被人帶到梁達受刑的地方。
瞧見封燁,行刑的侍衛明顯有些怵得慌,隻太後既然有令,也不敢不打。
封燁卻是自行褪下衣衫,背對侍衛:
“打吧。”
侍衛咬牙,輕輕道了聲“得罪”——
由太後今日的態度可知,梁達是再無活路了。倒是這位封統領,怕是要發達了。
隻太後用人從來信奉恩威並用,既說要打,必然不許下麵的人放水。
是以侍衛雖然膽戰心驚,卻依舊不敢不聽,揮起手中帶著倒刺的皮鞭,一鞭子下去,封燁的衣服就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再一遍,就是血肉紛飛……
三十鞭下去,本是白皙光裸的後背,已完全成了血糊糊一片。
至於旁邊受刑的梁達,則是趴在一灘血水裡,不知是死是活。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行刑的侍衛一哆嗦,卻是胡太後正扶著一個太監的手,緩步走來,地上一眾侍衛受刑後形成的血的溪流緩緩流淌,胡太後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俯視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一乾手下身上,保養得宜的圓胖臉上是睥睨世間男子的冷漠和傲然,視線最後停在即便整個後背都是鮮血淋漓,依舊站的筆直的封燁身上:
“哀家打你,是要你記住一點,你,是哀家養的狗,不是,梁達的狗……記不住的話,哀家不介意讓你跟著梁達一起去陰曹地府。”
“奴才謹記在心,奴才隻是太後一個人的狗。”封燁緩緩跪倒,正好趴伏在地上一灘血窪裡,拖在地上的破爛衣衫,很快被血水洇濕,和他脊背上淌下的鮮血交融在一起。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胡太後神情中終於顯出一絲愉悅,本想上前一步,親手攙起跪在地上的封燁,卻在觸及他渾身上下的血汙時皺了皺眉頭,指了指身邊相貌陰柔的太監,“他是梁春,以後,梁達的事就交給他做。”
梁春是梁達的乾兒子,這人外表俊秀,卻最是狠毒,聽說他要接管梁達的差使,封燁還不顯,其他人卻都是一哆嗦。
胡太後無疑很是滿意收到的效果:
“走吧,哀家也累了。”
直到胡太後和梁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之前那行刑的侍衛忙爬到封燁身邊:
“封大人,屬下該死!”
也是該這位封大人倒黴,畢竟兄弟們哪個不知,太後分明更信任梁達梁總管些,此次事件說是交給兩人,根本就是梁達一人主導。更甚者為了怕封燁會分功,梁達早早的就把封燁打發到了其他地方……
相處了這麼久,誰人不知道這封燁彆看年輕,心黑手狠的程度比起梁春來也不遑多讓,看太後的意思明顯以後還要重用他,侍衛如何會不害怕。
“梁達還有一口氣吧?”封燁截斷了他的話。
“是是。”侍衛忙點頭,瞬間明白了封燁的意思,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倒拖著腿就把尚未氣絕的梁達拖了過來,把人往封燁麵前一推,示意其他人跟著退下——
這位封大人的性情果然最是睚眥必報,受了梁達連累,竟是馬上就要報複回來。
隻希望看在自己還算聽話的份上,封大人能饒過自己一條小命。
相較於封燁的皮開肉綻,梁達無疑更慘,根本就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肉。
疼痛太劇之下,反應都有些遲鈍,直到封燁冰冷的手指摁在咽喉處,才慢慢轉動眼珠,定在封燁的臉龐上:
“求,求你,去,去看看,我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