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明明在說陸閣老的病情呢,怎麼會突然扯上阿姐的婚事?
什麼叫“和陸家的婚事就算了吧”?阿姐什麼時候和陸家扯上關係了?
饒是自來畏怯父親,袁釗霖這會兒也顧不得了,一下搶到袁烈身前:
“爹,娘,你們,你們方才說什麼?又關阿姐什麼事?什麼嫁人不嫁人的,阿姐才多大啊……”
是啊。你爹我可不也這麼說。袁烈同樣心有戚戚焉,即便時過境遷,一提起閨女的婚事,這心頭就酸不溜丟,和春日裡吃了個青杏般,一下澀到心尖尖上。
隻再不甘心,所謂願賭服輸,既是敗給了老娘,袁大侯爺也隻能認了。默然半晌,用力拍了拍袁釗霖的肩:
“沒事兒的時候多去演武場操練操練……”
“去演武場,操練?”不是正說阿姐的婚事嗎,怎麼又扯到練武了?就說這些日子吧,阿爹真跟走火入魔一般,兄弟幾個愣是每人多延長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練武時間。
這會兒又提到,怎麼想著就覺得那麼不對勁呢?
袁烈歎了口氣,發愁的瞧了傻兒子一眼——
自家一大家子加起來,怕是都比不上陸瑄一個人的心眼兒多,看兒子的模樣,自己不說破,這輩子都彆想著他會想通了:
“去外麵練幾趟拳吧。打不過陸瑄,你到時候怎麼給你阿姐撐腰?”
目送著小兒子失魂落魄的離開,袁烈看向蘊寧,想要繼續之前的話題,不妨外麵突然“噗通”一聲響,忙探頭往外瞧,一時又可氣,又覺得可樂,卻是袁釗霖從房間裡出來後,神情恍惚之下,一頭撞在了外麵的桂花樹上!
那之後,闔府上下都覺得四少怕是撞到腦袋留什麼後遺症了,明明之前被侯爺“押到”練武場上時,明顯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如何態度上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說是三更燈火五更雞,都是輕的,當真是比雞起的都早,比狗睡得都晚,甚至睡夢中,還伸胳膊抬腿,“呼哈”練個不停,把身邊小廝給驚得,愣是眼睜睜的瞧著他把床踹塌,都還沒回過神來……
丁芳華的意思,兩家又沒有正式定親,無所謂悔婚與否。可聽方才丈夫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不會改變之前的決定,還有女兒和婆婆的態度……
雖是心裡頗為難過,卻也隻能認了,好在女兒一手醫術出神入化,說不定女兒出手,能救得了陸閣老呢。
有陸閣老立在那裡,旁人再不敢對陸瑄下手才對。
這麼想著,看向蘊寧的神情就有些殷殷。
“我瞧著,怕是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陸伯伯服用的相克之物分量忽然加大,才讓病情突然爆發出來,會昏迷不醒,也是這個緣故。”看家人神情一瞬間凝重,蘊寧忙續道,“也虧得對方忍不住,不然真是再有半年時間,病入骨髓,怕是扁鵲再世,也無能為力了。”
“這麼說,還有希望?”袁烈長籲一口氣。
“我已經給太夫人留了藥方。可饒是如此,想要清醒過來,怕也得最少半月時間。”蘊寧神情明顯不容樂觀,“而想要站起來,服藥之外,還須得輔以針灸,半年內無礙的話,才算脫離危險。”
上一世除了太夫人外,陸瑄很少再提到其他家人並陸氏族人。
蘊寧沉浸在自己悲慘的世界裡,也從未過問。
現在想來,十有八九,那時候陸明熙怕是已然被人害死……
旁邊袁烈即便已是有了心理準備,聽了蘊寧的話,也是半晌無言。好一會兒才道:
“隻要陸公不至於有性命之憂,陸家就亂不起來。”
說著站起身形:
“我得趕緊進宮一趟,把陸公的情況稟報皇上。”
想要抬腳時,又踟躕片刻,注目蘊寧:
“爹不否認,以陸瑄的才華,必非池中之物,隻一點,陸家眼下亂象已現,真是入了陸家,定然會吃苦頭,寧姐兒真是後悔的話,現在還不晚。”
母親心疼自己,蘊寧自來清楚,卻是沒想到父親這個時候也會有此一問,一時心頭火辣辣的——
袁家最是重諾,父親更是一言九鼎的漢子,眼下卻顧及自己將來的幸福,不惜讓袁家美名染上汙點……
好一會兒才眨去眼中的熱淚:
“女兒不後悔,爹爹放心,女兒一定會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讓祖母和爹娘掛心……”
“不錯,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好或者壞,都得自己用心經營。”第一次瞧見從小硬氣的兒子做起事來這麼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一幕,聶老夫人又是好笑又有些心酸,卻是並沒有改變初衷的意思——一則難得兩個小輩情投意合,二則,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經曆過親人離世的痛苦,聶老夫人最是明白這個道理。孫女兒真是嫁過去,單憑這一點,即便將來陸瑄功成名就、大權在握,也定不會也不敢辜負了寧姐兒才是。
探手把蘊寧摟入懷裡:
“這幾日得空了多陪陪祖母,怕是留不了你多久了。”
丁芳華也瞬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陸家亂象叢生,崔老夫人年邁體衰,這般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本就需要一個女主人。更彆說,陸明熙的病必須蘊寧日日守在身邊……
一片擾攘中,春闈終於結束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