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那位二夫人嗎?”辛氏一聽就知道, 蘊寧要打聽的是哪個, “不瞞妹妹說, 我娘家和齊家還有些親戚關係, 齊家的那位二夫人, 閨閣時也見過幾次, 瞧著是個很溫柔和善的人,齊二公子溫文儒雅, 也很是知禮, 和二夫人瞧著感情還好,隻一點,聽說就是性子軟了些……倒是她那個婆母齊夫人, 聽說是個不好相與的……”
夫婿軟弱,婆母強勢, 若是那等性子剛強有手腕, 能籠絡住夫婿心的, 應該還不會吃大虧,偏是聽陸瑄說, 怡姐兒性情最是柔弱, 自來不會和人相爭……
看蘊寧臉色不好, 辛氏不免有些擔心,忙安慰:
“齊家也是保定府大戶人家, 怡姐兒又是陸家的女孩兒, 想來應不致受什麼磋磨才對……對了, 沒幾日就是我伯娘家的兄弟成親的日子, 正要安排家裡管事跑一趟,把賀禮奉上,我這就去囑咐一聲,讓他仔細打聽打聽齊家二夫人的事……”
“是嗎?三嫂不介意的話,我和寧兒陪三嫂回保定府去辛家討一杯喜酒喝可好?”
陸瑄的聲音忽然在三人身後響起。
辛氏登時驚喜至極:
“隻要妹妹和姑爺不嫌棄辛家簡陋,自是再好不過。”
辛氏和繼母關係不睦,從小到大,頗得身為宗婦的伯娘的照顧,她口裡的堂弟,名叫辛明堂,也是辛家下一代的宗子。
自打嫁過來,可不是已經很長時間不曾歸寧?
若是有可能,辛氏夢裡都想要回娘家一趟,參加堂弟的婚禮,不過是做了媳婦兒,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現下小姑既然說了,自然順水推舟——小姑可是婆婆的心頭肉,既是她提出來了,自己這趟保定府之行可不就能美夢成真了。
果然,蘊寧同丁芳華一提,事情就定了下來。
丁芳華索性好人做到底,吩咐袁釗鴻也陪著媳婦兒一道回去罷了。
隻兩家裡並不一同走,依著陸瑄的意思,先去蘊寧的清河封邑轉轉,然後再去辛家。
蘊寧還有些擔心,畢竟公公病情雖是穩定了下來,卻還沒能坐實,到底是誰下的手。雖然有陸珦撐著,可依舊不能抹殺陸瑄才是整個陸家主心骨的事實,若然因為兩人這會兒跑去保定府,家裡卻出了什麼紕漏,到時候可不是悔之莫及。
沒想到陸明熙雖是猶豫了下,最後長歎一聲,終是應了下來。
陸瑄是個心細的,自然瞧出蘊寧的擔心,當下安慰道:
“陸家暗衛可不是吃素的,家裡的事我自會安排妥當,爹爹安全必然無恙。”
語氣裡卻是有些冷意。所謂引蛇出洞,自己不離開,怎麼能釣出那些彆有居心的人呢?
陸瑄蘊寧乘坐的馬車,前腳離開京城,後腳便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一時帝都又開始暗潮洶洶,窺探朱雀橋陸家的麵孔,又多了幾張……
同一時間,袁釗鴻並妻子辛氏,也歡天喜地的踏上了歸途。
接到消息,辛氏的兄長辛明遠一早就到城門處候著了。遠遠的瞧見武安侯府的車駕,辛明遠快步就接了出來:
“妹夫,妹妹……”
眼圈已是有些發紅。
兄妹倆相差足有七歲,辛夫人病故時,流著眼淚,把三歲的小女兒托付給了十歲的辛明遠……
彆看辛明遠年紀小,也是個有擔當的,這些年來,一直明裡暗裡護著妹妹,都說長兄如父,辛氏心裡,說是兄嫂,根本就是爹娘一般了。
從前想著袁家高門大戶,和袁家的這門親事也算高攀了。雖然之前已是打聽過不知多少回,確定袁家即便世代勳貴,卻是門風極好,絕不會做出磋磨媳婦那樣的事,可耐不住依舊有些擔心。
這會兒瞧著妹夫竟然肯親自送妹妹回來,辛明遠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些。
和袁釗鴻寒暄著往府裡而來。
馬車甫一進了辛家,一群婦人便迎了出來。
站在正中間的是一位身材豐潤,圓臉中透著喜興的中年婦人,正是辛家現任族長夫人,楊氏。
左邊容長臉的女人是辛氏繼母李氏,下首同樣激動的臉頰緋紅、眼角含淚的鵝蛋臉少婦,就是辛氏的嫂子元氏了。
袁釗鴻和辛氏上前一一見禮,又拿出賀禮:
“這一份是我和娘子給明堂弟弟的。”
“這一份兒是家父家母給堂弟準備的……”
“侯爺和夫人真是太客氣啦。你們能回來,伯母已經很開心了。”楊氏拉了辛氏的手,神情無疑極是滿意——
保定府距離京城不算遠,武安侯袁家作為百年世家,在大多保定人心中,可不是天上一般的人物?
辛家即便在保定頗有根基,可能在武安侯府有偌大臉麵,也是相當顏麵有光了。
旁邊的李氏瞧著心裡就有些泛酸——
瞧瞧繼女這一身的珠光寶氣、紅潤的臉龐,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還真是讓她掉到福窩窩裡麵去了。
當初聽老爺說起想要給繼女定下的這樁婚事,李氏第一個念頭就是攔下來,給自己親生女兒才好,甚至辛老爺都讓她說動了,不想卻被辛明遠知道,橫插一杠子之下,又把和袁家的婚事送還到了辛氏的手裡。
李氏每每氣不平時,就會安慰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啊,也就是占著武安侯府的名號罷了,不過就是個庶子嗎,繼女嫁過去,腰杆可也彆想挺直。
及至這會兒瞧見袁釗鴻一身的器宇軒昂,聽說已是跟著父親武安侯曆練,更甚者對繼女還頗為照顧,就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兒。
隻袁家人在呢,倒是不好甩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