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同樣被人流擠到了最前麵的王梓雲腦袋一片空白,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崔浩的名字, 更是讓王梓雲咬牙切齒。
從小到大, 做為彆人家的孩子,崔浩一直是王梓雲最嫉恨的。好在崔浩病怏怏的身體讓王梓雲找到了些心理平衡——
再有才華又怎樣?一個注定了早死更不可能參加大比的病秧子,還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不成?
期間整個王家更是用儘手段, 打壓崔家。終是逼的崔家族人反目, 崔氏兄妹連夜逃離延陵。如何能想到, 有朝一日, 崔浩不獨參加春闈,還能取得這般耀眼成績……有這樣好的起點, 崔家,怕是很快就會崛起, 那樣的話王家……
打擊過大之下,竟是直接嘔出一口血來。身體也跟著往旁邊歪倒。
虧得方武探手扶住, 聲音悲愴:
“表少爺,表少爺……蒼天無眼啊……”
卻被王梓雲一下甩開,視線牢牢盯在“陸瑄”這個名字之上眼睛裡閃過一些狂熱之色——
自己還有機會!楊修雲和自己才華不相上下,崔浩更是自己比不得的, 可還有一個陸瑄。
如果說陸瑄有才,王梓雲也信, 可才高竟能淩駕於崔浩之上, 卻是天大的笑話。
原還想著胡家不過是想攪動一池春水, 借此挑出些事端來, 現在看來, 分明是這中間真有徇私之事。對自己而言,卻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隻要壓下陸瑄這個會元,誰還敢否認自己才是天下第一?
“我中了,我竟然,排在,第四?”又一聲歡呼響起,卻是和王梓雲關係尚好的那位唐公子,揉一下眼睛,再揉一下,下一刻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喜極而泣。
他旁邊那位白發蒼蒼的舉人,明顯又是沒中,身體晃了晃,竟是直挺挺向地上栽倒……
杏榜下的悲歡,陸珦卻是根本無暇顧及,隻覺整個人暈乎乎的,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以最快速度衝出人群,太過激動,竟是一路小跑,連自己是坐車來的這樣的事都忘了。
好在大街上似他這般看了成績後如癲似狂的人並不在少數,這才沒被人當成是瘋子。
陸家門前這會兒也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分宗那一次,這一次也是幾乎所有族人都集聚了過來。
便是隆福路陸明廉那兒也是時刻關注著這邊。
從知道陸瑄參加了春闈,陸明廉心裡就一直有個疙瘩。
一開始還擔憂不已,唯恐陸瑄真考個狀元回來。及至謠言四起,才把提著的心完全放了下來——
這般情形之下,陸瑄彆說中狀元,能榜上有名就不錯了。
和他一般想法的還有陸瑛,隻和陸明廉唯恐陸瑄真考了狀元,將來會威脅到自己這一宗的利益不同,陸瑛根本就認定陸瑄絕對考不上,心心念念想著這事,純粹是等著看笑話的。
實在是平日裡相處時,陸瑄那人太傲了些,陸瑛不止一次在他手裡吃了大虧,明的比不過,暗的也不行,但凡兩人發生衝突,陸瑛就沒有哪一次不是灰頭土臉的。現在終於有一次光明正大的看陸瑄栽跟頭的機會,當真是等的太久了——
沒道理自己接連名落孫山,陸瑄卻一次就能金榜題名。
當下竟是吩咐下人搬來把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了大門口——被陸瑄欺壓了這麼久,不第一個目睹他名落孫山、狼狽不堪的模樣,怎麼對得起平日裡受的委屈?
果然剛坐下沒多久,就看見陸珦從長街那頭一路狂奔而來。些許日子不見,陸珦明顯吃胖了不少,更搞笑的是陸珦也不知是不是跑的太忘我了,左腳上的鞋子都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陸瑛惱得手裡的茶杯“啪”的一下就摔了出去——
不用說,陸珦這般狼狽的一路飛奔定是為了陸瑄。
自打分了宗,想著陸瑛好歹沾過手,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陸明廉便吩咐陸瑛先把府裡庶務管起來。
陸瑛本以為,陸珦那個蠢貨都能做,沒道理自己做不來。不想卻是接連碰壁,眼瞧著那些本來還算紅火的店鋪到了自己手裡變得半死不活,陸瑛不考慮自己的問題,卻是一門心思認定是陸珦在裡麵搗了鬼。
現在瞧見陸珦為著陸瑄的事兒急成這個樣,心裡自然一百個不是滋味兒。
卻也有些糊塗,老三這個蠢貨慌成這樣,陸瑄到底是中了還是沒中啊?
和他一般想法的還有陸氏族人。陸家遷居帝都以來,雖然也算人才輩出,可得了狀元這樣的殊榮,陸明熙卻是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