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那不是鬆禾先生嗎?”
汪鬆禾本就是南方人,盛名響徹江南,也是前幾年遊曆到帝都時,喜歡上了景山山水,而他開設的鬆禾書院,也是名震大正。因為仰慕者眾,來之前大家還在期待,說不好到了帝都能有緣拜見老先生。不想來了後打聽才知道,年前一場暴雪,卻是壓垮了鬆禾書院,老先生也不知所蹤。
如何也料不到老先生竟然在陸家。
也有人懷疑,汪鬆禾不是性情最孤高耿介嗎?怎麼會和陸家這類官宦人家攪和到一起?
便捅了捅站在身邊另一位目瞪口呆的舉子一下:
“希桐兄,你認識他嗎?這人真的是,你那位叔公?”
那書生看到汪鬆禾的第一眼,就想往後縮,不想卻是沒來的及動作,就被身邊人點破,頓時慌張不已,卻是不敢再躲,忙低著頭出來,畏畏縮縮叫了句:
“叔公……”
汪鬆禾也沒想到,外麵帶頭鬨事的竟還有汪家子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叔公,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子!不爭氣的東西,才學上比不過人家,就想些歪門邪道,汪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儘了!”
汪希桐被罵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瞧一眼始終冷眼旁觀,瞧著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小的陸瑄,硬著頭皮道:
“事情真相如何,眼下還未可知,叔公莫要被人蒙騙了……”
“我被人蒙騙了?”汪鬆禾好險沒氣樂了,伸出指頭,幾乎要搗著侄孫的臉,“你的意思是,我汪鬆禾精心教導了這麼多年的學生是欺世盜名之徒?還裴雲杉代寫的文章,我汪鬆禾的弟子,會需要旁人代筆?!”
“精心教導這麼多年?”汪希桐嘴裡都開始發苦,“您的意思是……”
既是一家人,汪希桐對這位叔公的古怪性子也頗為了解,收學生時隻看才學不論其他。
這麼多年了,能得汪鬆禾親口承認的學生十個指頭都能查的過來,卻俱是名滿大正。
眼下叔公竟說,陸瑄也是他的學生……
其他舉子也是目瞪口呆,明明之前來堵陸家門時還覺得理直氣壯,這會兒見了陸明熙,知道了陸瑄還是汪鬆禾的高足,也有人認出了旁邊始終氣度高雅的崔浩,再有陸瑄大大方方的模樣,哪有之前大家設想的做賊心虛的模樣……
“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滾回江南去給我閉門思過!”汪鬆禾即便身不在官場,卻也明白,眼前這事事關皇上並太後兩大勢力的博弈,不管結果如何,參與的人都落不了什麼好。又慶幸虧得自己想要跟著出來看一場熱鬨,不然汪家說不好就會被攪到裡麵了。
汪希桐也不傻,擦了把冷汗忙應聲“是”,招呼都沒敢跟同行的友人打一個,灰溜溜就走了。
打發走汪希桐,汪鬆禾又橫了陸瑄一眼:
“不過考個會員,就給為師招來這麼一大堆麻煩。待會兒若不能好好正名,給那狂妄小子一個教訓,可彆怪為師翻臉不認人!”
“多謝老師教誨。”若然往日,聽汪鬆禾這麼多廢話,陸瑄早掉頭走了,這會兒卻是聽話的緊。
還是第一次見陸瑄這般乖巧,擺足了老師譜的汪鬆禾登時和吃了神仙丸一般,神清氣爽,跟在陸明熙後麵也上了車。
“小姐,奴婢扶您進去吧。”耳聽得嘈雜聲響漸漸變為一片寂然,采蓮上前扶住蘊寧。
兩人剛轉身要往裡走,大門外卻是響起一陣馬踏鑾鈴的聲音,蘊寧就有些詫異,這才剛走,怎麼就又回來了?
還未想通個所以然,大門就被人拍響,很快,門房就引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蘊寧一眼認出,來人正是張元清,心裡登時一突。忙迎了過去:
“張伯……”
“小姐,不好了,老太爺出事了。”許是趕路趕得急,張元清臉上全是汗水。
“祖父怎麼了?”蘊寧臉色頓時一白。
“一開始說是在宮裡衝撞了貴人……”張元清神情明顯有些氣急敗壞,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紙條給蘊寧遞過去,“今兒個一早,突然有個小乞丐上門,給了老奴這個,還說是個公公讓他送來的……”
自打老爺子進了宮,張元清等人就很難再有他的消息。跟在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這些人已是和老爺子如同一家人一般。大家擔心的什麼似的,好在蘊寧說已經托了在宮裡當差的大哥袁釗鈺照料,眾人心裡才安穩了些。
今兒個收到那張紙條時,張元清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來找蘊寧商量,卻是一出門,就聽說了陸瑄出事的消息。
就想著小姐這會兒正頭疼呢,要是這件事是假的,不是添亂嗎!
好在當初跟在老爺子身邊時,宮裡張元清也有些門路,趕緊跑出去打聽了一番,不想等候時,正瞧見一輛馬車從宮裡出來,馬車經過張元清身邊時,一條鮮血淋漓的腿忽然從馬車上垂下,張元清一眼認出,那人腳上同樣染滿了血跡的鞋子,正是之前蘊寧親手給老爺子做的那雙!,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