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衣服?”蘊寧愣了一下。
今兒個是一眾進士授官的日子,以著陸瑄和崔浩的成績, 兩人一準兒應該入翰林院的, 根本不可能外任地方。
而翰林院就在京城。
要說單崔浩一人, 還能理解, 畢竟他眼下已然授官, 依舊住在陸家,便有些不合適, 崔家在帝都的房子也已收拾妥當,準備選個黃道吉日就搬進去, 怎麼連陸瑄都要收拾行李呢?
聽了蘊寧的詢問,荊南忙道:
“少爺和表少爺確然都授了翰林院的職,隻之前大鬨春闈一案, 內裡怕是大有隱情,說是事涉南北士林,需有人居中周旋,以免生出更大事端, 今科進士中, 皇上就欽點了少爺和表少爺, 擔著翰林院職責的同時, 先到睿王世子手下聽命, 等這樁事了了,再讓兩人回翰林院做事……”
蘊寧卻是心裡一跳。
上一世認識陸瑄的時候, 他已是新皇身邊的紅人了, 卻不想, 竟是這麼早就和周瑾在一起了嗎?
皇上的意思很是明了,分明是要給周瑾選班底呢。
“不隻是他們兩個吧?”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蘊寧又道。
“是。”荊南點頭,“還有其他衙門的,對了,袁家大舅爺也在被選之列。我回來時,世子爺的長隨也回家取行李去了。”
大哥也在其中嗎?果然如自己所想。
蘊寧一時心亂如麻。
即便上一世大多困守農莊,太多時候與外世隔絕,蘊寧卻也知道最後的結果,自然明白,周瑾是最後的勝利者,卻更清楚,想要一步步走上那至尊之位,中間不定要有多少人流血喪命,中間一點行差踏錯,說不定都會萬劫不複。
現在皇上這般舉動,無疑已是昭告世人,周瑾就是他看中的嗣子人選。甚至這件案子能圓滿結案的話,極有可能就會頒布立太子的詔書。
這也就意味著,在聖旨正式頒布之前,周瑾以及被皇上指派到他身邊的每一個人處境都將會極其危險。
搬出去,定是皇上的意思,嚴密保護起來的同時,也能給家族減輕不少壓力……
讓荊南在外麵等著,蘊寧親自到房間裡收拾東西,除了衣服之外,更是放了不少常用的藥物在裡麵,每一種都注明功效和用法。
最後又拿了自己親手打的平安扣放在裡麵,想了想,應該沒什麼遺漏的了,這才讓人拿出去交給荊南。
略坐了會兒,才拿起桌子上陸瑄讓荊南捎回來的信,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一行大字:
“家裡交給你了。你好好的,我便好好的。”
明白應該是匆忙間寫成,蘊寧咧了咧嘴角想要笑,卻有兩滴淚落下來。
鄭氏正好一腳邁進來,看蘊寧這樣,不免嚇了一跳:
“啊呀呀,弟妹這是怎麼了?”
之所以這麼急著過來,可不也是因著聽說陸瑄和崔浩打發人回來取行李的事兒,也很奇怪,怎麼剛授官,就要遠遊……
“無礙的。”蘊寧忙擺手,想了想又囑咐道,“這些日子怕是要勞煩大嫂,一則約束緊家裡的下人,不許任何人在外生事,府裡也要多排幾班值夜的,玩牌的鬥酒的通通禁了,不是知根打底的,決不許留宿……”
“做的好的重賞,不聽話的直接攆出去。”
“還有大哥那裡,也要勞大嫂說一聲,咱們的生意守成便好,便是有什麼人推薦的絕好的營生,也不必插手,隻做好咱們自己的便成……”
鄭氏心裡“咯噔”一下,雖然蘊寧沒明說什麼,也明白,怕是有了不得的大事發生了。忙疊聲答應。畢竟這個弟妹,最是個溫柔的性子,自來待下寬仁,何嘗說過那般狠話?
回頭就叫來內外管家,好好訓誡了一通。
當天晚上,又和陸珦透了話,不想前腳剛說罷,後腳陸珦就從床上蹦了下來:
“弟妹真這般說?”
“這是,真讓弟妹說著了?”鄭氏唬了一跳。
陸珦這才回過神來,半晌苦笑一聲點點頭:
“虧我還以為,是財神爺又想起我了呢……”
卻是今兒一大早,就送上門一筆大生意,陸珦叫過來一應大掌櫃,細細推算過,真是應下,定能賺個盆滿缽盈。
本來陸珦準備明兒個一早就出遠門呢……
“爺可千萬莫被銀錢迷了眼……”沒想到還真讓蘊寧料著了,鄭氏忙勸道。
陸珦這才回神,連連點頭:
“你放心,我知道了。”
弟妹定是從二弟那裡知道了什麼。若然是彆人的話,陸珦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卻是對自己這個弟弟,早迷信到了膜拜的地步。既是陸瑄說近來宜守成,就是財神爺親自過來拉人,陸珦也不會跟著去的。
又擔心那些人來糾纏,索性接連三日都不曾出門。
期間還特特叫來掌櫃盤問過,待聽說對方掌櫃竟是還每日登門,甚至拍著胸脯答應再讓三分利,陸珦徹底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