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 出去?”被點名時,程仲明顯有些吃驚。
如果說甫進宮時,程仲還不明白何以有此“殊榮”, 過去了這麼些天也漸漸看的清楚,太後讓人宣他進來,根本不是因為看重他的醫術,而是另有所圖。
程家人, 太後自然不會看在眼裡,能讓太後大動乾戈的, 自然和蘊寧有關了。
老爺子卻是個心寬的, 又有袁釗鈺在宮中照應著,除了不自由些,其他倒還好。隻老老實實的在宮裡研讀醫書。
期間也聽說有人求到太後麵前, 想讓自己上門診治,卻是均被拒絕。
就是長公主拿一雙兒女說事,太後都沒同意。
還想著怕是要在宮裡養老呢,沒想到還能有人說動太後……
“哢嚓”一聲脆響,卻是胡敏蓉聽說了程仲離宮的消息, 直接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說什麼表兄得了急病, 若非早知道是程明珠病了, 說不得自己也要被騙過去。
“表哥他是瘋了吧!”
竟然為了程明珠, 就敢欺騙太後娘娘。
而讓胡敏蓉更心慌意亂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程仲最為人稱道的乃是婦科, 胡敏蓉又是肚子痛, 再有周瑉的緊張, 由不得胡敏蓉不想到另外一層,程明珠,是不是,懷孕了……
一時竟是無論如何坐不下去。略略思忖片刻,吩咐道:
“備車,我們去一趟慶王府。”
程仲的馬車這會兒卻是正有人領著,往慶王府裡麵去。
穿過重重疊疊的亭台樓閣,很快到了一處雅致的小院。管事站住腳,示意程仲自己進去——
方才世子突然趕著輛圍的密密實實的馬車進來,更吩咐下人,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程仲卻是覺得有些納罕。
不是說周瑉這會兒病的厲害嗎?怎麼這院子裡靜悄悄的,竟是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還沒回過神來,身後的院門卻關上了,周瑉從房間裡出來,瞧見程仲還在發呆,忙不迭催促:
“愣著做什麼?快進來。”
程仲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得病的竟不是周瑉,而是另有其人。還沒醒過神來,已被周瑉拽住手腕,帶入房間:
“快瞧瞧,她這是怎麼了?”
程仲定睛瞧去,卻是床上這會兒正躺著個臉上遮著冪離的女子,正捂著肚子蝦米般蜷在床上呻、吟個不停。
太過疼痛,程明珠嗓子都哭的啞了。
這會兒瞧見周瑉,簡直和瞧見救星一般:
“程仲,人呢,還,沒來嗎?”
“來了,來了。”周瑉疊聲安慰著,快步上前,把程明珠抱在懷裡柔聲安撫,又緊著招呼程仲,“還愣著做什麼?快幫她瞧瞧……”
程仲沒有做聲,上前執起程明珠的手腕,略一探查,神情越來越難看。待得診脈完畢,剛要說話,明顯一愣。
周瑉意識到不對,忙低頭看去,卻是懷裡抱著的程明珠許是太過疼痛,竟是蹭掉了臉上的冪離,正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來。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
“明珠?”程仲也回過神來,瞧一眼周瑉,再瞧一眼程明珠,神情酸楚間更有著說不出的失望和憤怒,“你怎麼,在這裡?”
老爺子一輩子剛強,從來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做人堂堂正正。雖然被嗣子傷透了心,老爺子對幾個孫子輩卻依舊相當看重。
當初程明珠從袁家出來,老爺子即便心疼蘊寧,也並未遷怒於她,以為都是兒媳婦造的孽。
還囑咐兒子要好好待她。甚至程明珠不願回程家居住,老爺子還讓人給她送去足夠度日的銀兩……
不想程明珠根本不領情,甚至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那之後老爺子還派人打聽找尋過,卻是始終沒有程明珠的消息,直到聽說,程明珠竟然自甘墮落,做了方簡的外室,老爺子才徹底死了心。
再不想再一次見到程明珠,竟是在慶王府,周瑉的懷裡……
一時隻覺屈辱無比。
“是我。”疼痛是一陣一陣兒的,這會兒明顯沒有之前劇烈了,程明珠卻依舊躺在周瑉懷裡,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瞧著麵前老人愧悔的模樣,心底一陣陣的快意,“見到我沒死,您老,是不是很失望啊?”
口中說著,竟又往周瑉懷裡靠了靠。
周瑉下意識的托住程明珠的腰。
老爺子陡然扭開頭,太過屈辱之下,背都有些弓了:
“世子爺快讓人備車,老朽要馬上帶她離開……留她這麼個禍害在這裡,您一定會後悔的。”
“禍害?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敢說,我是禍害?”程仲的話,明顯讓程明珠覺得可笑可恨至極,“還想,帶我離開?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帶我離開?或者你問世子爺,舍不舍得我跟你走?”
“我早就說過,那般對待我,你們會後悔的,你,還有袁蘊寧那個賤人……”
話未說完,程明珠身子再次弓起,劇痛折磨了這麼久,明顯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竟是揪著周瑉的衣裳嘶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