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張了張嘴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其餘眾人也俱是驚詫莫名。
花姨娘的身份, 在場眾人無不心知肚明, 有人一門心思想要巴結花姨娘,自然閉口不提, 隻揀好聽的說,也有很多人看不過眼, 可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過離得遠些, 眼不見心不煩罷了。
方才瞧見花姨娘特特攔住蘊寧, 大家都頻頻往這邊注目, 卻是俱皆想著, 這位陸家少夫人怕是要吃虧了。畢竟吳正榮近階段權勢如日中天, 花姨娘又是個不肯受屈的,陸家少夫人這樣的年紀, 少不得會吃虧。
果然,花姨娘一開口,就劈頭蓋臉直指蘊寧不知禮, 那架勢端的,簡直比其他誥命夫人還要足。
還想著蘊寧年齡小臉皮嫩,遇見這麼個臉皮厚的主,說不好被說哭了也不一定,不想蘊寧竟是反應快的很。
方才那番話不軟不硬, 卻算是說道花姨娘的痛處了。
孫氏看情形不妙, 心裡就有些後悔——
之前在陸家時不是已經摸透了陸家這位少夫人的脾氣了嗎, 就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自己真是嘴賤,乾嘛還要招惹她?
花姨娘或者奈何不了袁蘊寧,卻免不了要發作自己。
急於給花姨娘挽回麵子,上前就拉了拉蘊寧的袖子,訕訕道: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什麼張夫人不張夫人的,這是花夫人……趕緊的,給夫人賠個不是……”
語氣裡卻明顯帶上了求饒的意思。
“放開。”蘊寧卻是不樂的和她糾纏,神情要笑不笑的瞥了孫氏一眼,低聲提醒道,“今兒個可是慶王世子大婚的好日子,孫夫人再要攪鬨下去,惹得主人家不喜,怕是不美……”
聽蘊寧提到慶王府,花姨娘越發咬牙——
今兒個景華園高堂滿座,花姨娘卻篤定,再沒有哪個能比得上自己在慶王府有麵子。畢竟不是自家老爺力撐,周瑉何來這把大的殊榮?
當下冷哼一聲,瞪著蘊寧的視線陰鷙無比:
“賠什麼不是?以為哪個就稀罕不成?待我回去告訴老爺,隻讓老爺問一問陸閣老,娶得恁般眼睛朝天的高貴兒媳,在家作威作福也就罷了,還跑到慶王府作天作地!”
語氣裡滿滿的全是威脅。
蘊寧往周圍看了一眼,便瞧見遠遠的正有管家娘子陪著一個少女匆匆往這邊來,離得近了便認出來,對方不是旁人,正是雲陽郡主。
心知應該是下人已經過去把這裡的事情稟報上去了。雖然不齒慶王府的為人,可再怎麼說都是周瑉成親的日子,蘊寧便想著等雲陽過來,看她怎麼說。
如何也沒有想到,瞧見被花姨娘和孫氏圍住的人是蘊寧,雲陽郡主竟是站住了腳,再不肯往前挪一步,臉上也現出揶揄的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蘊寧臉色就是一冷。哪裡還肯再虛與委蛇,當下臉一沉,先衝著依舊擋著路不許自己離開的孫氏道:
“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滿帝都哪個不知,吳閣老夫人乃名門望族張家小姐,孫夫人你口口聲聲花夫人,難不成是想告訴我們,吳閣老已然停妻另娶?”
又轉向花姨娘:
“我身份是不是高貴,還輪不到你一個姨娘妄加評說。”
再不想蘊寧竟然這般不留情麵,孫氏臉都白了,下意識放開蘊寧的衣袖。
這袁蘊寧,她怎麼就真的敢和自己翻臉。
看著花姨娘清白交錯的那張臉,人群中不知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遠處站著的雲陽郡主這才覺得不妙,忙快步上前,先衝著花姨娘一笑:
“啊呀呀,夫人這是怎麼了?走走走,快跟我到裡麵坐,母妃方才還說,讓我好好招待您呢。”
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之餘,更是隱隱有些後悔。方才就不該為了想看袁蘊寧出醜故意不上前,眼下花姨娘受了這麼大屈辱,吳閣老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忙上前,想著先把花姨娘帶走,好歹過了眼前這關才好。不想吳麗華卻是不乾了,上前一步攔在雲陽麵前:
“雲陽姐姐,你終於來了,可一定要給我跟阿娘做主……”
第一次被人這麼不留情麵的懟回來,甚至還當眾點破了花氏姨娘的身份,吳麗華隻覺也如同被人當眾刮掉一層臉皮相仿。
這會兒看作為主人的雲陽郡主到了,吳麗華如何肯善罷甘休?
“早知道慶王府有這等惡客,我和阿娘如何敢登門道賀?”
“堂堂慶王府,如何能讓陸家少夫人作威作福?”
“慶王府這裡,我和阿娘是不能留了,不然,還不得讓人給作踐死?”
說著攙起花姨娘的胳膊,就作勢要往外走。
聽吳麗華話裡話外分明是把自家也埋汰上了,雲陽郡主臉色也頗有些難看,既厭煩花姨娘母女上不得台麵,時時拿吳閣老的牌子壓人,更恨蘊寧不給慶王府並吳家麵子,才會讓自己處於如此兩難境地。
卻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攔住花姨娘母女,陪著笑臉道:
“麗華妹妹何出此言?你們都是慶王府好容易才請來的貴客,眼下婚禮就要開始了,如何也要用了喜宴才好啊。”
“不是我和阿娘要駁郡主的麵子,”吳麗華卻是執意往外走,“隻被人這般羞辱,我和阿娘還有什麼臉麵再呆下去?”
話說到這份兒上,雲陽郡主如何不明白吳麗華的意思,一邊上前攔住兩人,一邊衝蘊寧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