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呼吸漸重, 黎挽卻扯著他問:“你可知今日無論發生什麼都與我無關?”
林尋聲不回,隻知道呢喃著,給我, 給我……
他想逃避, 想告訴自己,即使他今夜與黎挽同房了,那也隻是因為藥物,並非是違背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的是安王啊, 風流貌美的安王啊,兩人衣衫漸漸滑落, 林尋聲卻違背自己的喜歡,將鈥熱的身軀湊上去。
身邊人肌膚滑嫩, 隻有腰腹處有些粗糙的凸起。
林尋聲怔愣的伸手去摸了摸, 摸到一條長長的疤痕, 從腰腹到胸口, 有些熟悉的模樣。
電光火石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眼睛驀地瞠大, 不敢置信似的, 顫著手仔細去摸那傷痕, 聲音更加不穩, 隱隱帶了急切:“這, 你這傷是怎麼傷的?”
黎挽皺眉, 想將他的手拿開,可林尋聲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一隻手死死按著她的舊傷, 說什麼都不肯鬆。
“關你何事, 若你想要,便自己脫完了去床上等著,莫做些多餘的事情。”
黎挽掰不開他,於是聲音沉冷道。
她身下早已被林尋聲勾的有些感覺了。
那聲裡的冷淡似乎刺傷了林尋聲,林尋聲隻愣愣抬頭,倏地,站起身來,拿起了床頭唯一一盞蠟燭。
黎挽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弄的眉心緊怵,厲聲問他:“林尋聲!你到底要如何?”
林尋聲不回她,隻用手護著蠟燭的火,以免它滅了,然後小心翼翼的湊近黎挽傷處。
黎挽隻覺得腰腹側有些暖熱,林尋聲抿唇看著,那一道傷,從腰腹延至胸口,是長長的刀傷。
與他記憶中,恩人為他受的傷一模一樣。
“皇上……您可曾於小巷中救過一名公子?”
林尋聲輕聲問,模樣十分溫柔,聲音輕到不行,像是生怕重了點,就要把人嚇跑了。
黎挽有些煩躁,那傷確是為林尋聲傷的,那日她用了安兒的令牌偷偷出宮部署,路上偶遇其他皇妹的人挾持林尋聲。
她聽見那俊俏的公子色厲內荏地威脅那群人,言語間說自己是林茹的兒子,若出事了誰也彆想好。
林大人那時正為她在朝堂舌戰群儒,她自不能對林大人的兒子見死不救。
也因此,留下了這傷疤。
隻是她那時屬於違背父命,偷跑出宮,且已是先皇時期的事了,她也不認為林尋聲會為著個救命之恩就對她有甚好臉色,畢竟這人,一看便不是什麼知恩圖報之人,所以她並沒有要讓他知道的意思。
“莫要問些無關緊要之事,你若不願,朕今夜便召賀貴侍了。”
她冷著臉,眼睛卻不去看林尋聲,也許是懶得再看他,也許是彆的什麼原因。
林尋聲沒有回複,依舊認真看著那道傷疤,他心臟負荷已經壓到了極致,滿眼脆弱,如果,如果她真的是那日救了我的人,那我都做了什麼?我欺她辱她,我將她比作女妓,我說與她和離是求之不得……
那傷痕的模樣本就刻入骨髓,印進他的神魂,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那日他將將被人劫持,有一個女子蒙著麵從天而降,然後救了他,為他受了傷,留了很多血,還溫柔的安慰他。
他如何也不會忘記,那人身上好聞的木梔香氣,殺人時乾脆利落的身姿,露出的眼睛裡是噬人的冷意,他怎麼會覺得……是安王救了他呢?
怎麼會這麼固執啊,明明安王除了那一張玉牌,哪裡都不像她,可他卻固執的認為是安王救了自己……
林尋聲眼睛輕輕一眨,那長長的眼睫就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任由它滴落滑進黎挽的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攥著黎挽的衣袖,滿臉的水意,一張俏臉對著她竟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黎挽將自己的衣袖抽回來,眼神莫名,心底恥笑,莫非他還真會因一個救命之恩,就改變對她的態度?嗬,可她卻不會因他的改變而改變。
“君後自重,朕並沒有什麼應該告知你的,朕隻是來送一紙和離書。”
黎挽聲音沉靜,像是不曾被林尋聲衣不蔽體的模樣勾引。
和離書三個字似乎刺激了林尋聲,他先是怔怔的抬眼看著黎挽,緊接著,驀地哭了出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的,你彆生我的氣啊,嗚求求你。”
他掩著麵哭,哭的十分厲害,黎挽有些驚訝,她自認沒說什麼錯話,怎麼就哭的這麼厲害了?
“你哭什麼,不願便不願,又沒人逼你,朕自去尋賀貴侍就是了。”
黎挽說著起身,卻猛的被人衝過來抱住了腰,對方用力很大,差點將她撞的趔趄兩下。
林尋聲手緊緊抱著她的腰,水意滲透輕薄的春衫,涼的黎挽一個激靈。
“你做什麼!鬆手!”
腰間是男子纖細的手腕,仿佛一折便斷,黎挽預網已經起了,但若他不願,那她也不想碰他,更彆提去拉他了。
林尋聲將臉埋進黎挽後背,哭的有些哽咽:“嗚不要,不要生我的氣,我不知道,不要去找彆人,我不知道是你,你彆走嗚。”
他哭的十分可憐,黎挽卻沒有什麼憐惜的心理。
若你被一個男子頻頻羞辱,即使他有朝一日悔悟了,你對他的厭惡也並不會減少,甚至會愈加不耐。
“若你願意,便自行躺去床上,莫要再浪費時間。”
這些時間給她都能批閱好幾本奏折了,結果現在卻用來看他哭,當真晦氣!
林尋聲抱著黎挽的手又緊了緊,過了會兒才鬆開,黎挽聽見耳邊動靜,有人窸窸窣窣的脫了外袍,又脫了裡衣,全身乾淨的貼回黎挽身上。
吸鼻子的聲音仍舊存在,他還沒有哭夠,抱著黎挽來回蹭弄,身後有東西已經戳著她了。
黎挽這才轉身,看清林尋聲現在的模樣。
沒有簪子束縛的青絲散落,額角因為隱忍冒出很多汗珠,將幾縷青絲都黏到了一起,紅唇微微抿著,兩側臉頰都泛有紅暈,他也忍耐不住了,一身細膩肌膚貼著黎挽。
黎挽呼吸突然重了,但畢竟是第一次,她還是想在床上,給自己一個更好的體驗,男人已經不能選了,姿勢總需選一選罷?
於是拍了拍林尋聲的小臂,聲音沙啞著:“去床上躺著。”
林尋聲咬著唇,一轉眼又掉下淚來,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攀上黎挽衣袖,緊緊攥著。
等黎挽不耐煩的皺眉了,他才小心說:“你,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們一起走。”
林尋聲怕她跑了。
他認錯了,欺負了她,她現在肯定很討厭他,要是他一個轉身,她跑了怎麼辦?
黎挽被林尋聲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的心煩,眼裡更帶了幾分嘲諷,先前還對她百般不喜,十分想要和離呢,現在一知道是她救了他,又要自薦枕席了?
這就不堅持自己喜歡的人了?
不要安兒了?
果真水性楊花!
“你若要就自己躺上去,不然朕還需去找賀貴侍。”
她也有段時間沒見賀貴侍了,也不知道賀貴侍現在如何,宮中人多看碟下菜,光對比她父君便知道了,賀貴侍不得恩寵,怕日子不好過,她原也打算這幾日去瞧他的。
“彆,不要找彆人,我要的,我想要的。”
林尋聲滿眼落寞,紅唇被緊緊咬著一步三回頭的走到床榻上,躺好,然後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就開始看向黎挽,一眼不錯的。
這是個令人意外的晚上。
她本隻想送個和離書,卻意外的跟林尋聲同房了。
早上起來時她仍有些怔愣,記憶回籠,多的是昨夜柔軟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