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黎挽強行扯出一抹和善的笑來, 默默告訴自己,不該同個病人計較,人在生病時總是比較敏感, 因此瑟縮些也是有的, 於是她溫和道:“你怎麼了,可是身體有何不適?快來喝藥吧,喝完藥就好了。 ”

賀似初原本腦子昏昏沉沉的,隻知道身邊有人在說話, 鬨出不少動靜,吵的他難受, 掙紮了許久,才睜開眼來的。

卻沒想到, 一睜眼就是皇上平素嚴肅又正直的模樣, 露在他麵前。

賀似初一時控製不住, 下意識便往旁邊躲了, 待反應過來又更加害怕,縮在床腳發抖。

他本得的就是寒病, 蓋上厚厚一層棉被尚且覺得冷, 現下隻一身單薄的舊裡衣, 縮在床腳, 不過一會兒, 手便凍紅了。

黎挽皺眉看過去, 見他瑟瑟發抖抱著自己, 卻不敢過來,不由沉聲開口:“離朕這麼遠乾什麼?朕是閻王嗎?”

對方咬了咬唇, 這才像是想起麵前人是誰似的, 趕忙跪下:“臣侍參見皇上。”

他臉色發白, 渾身瘦削的厲害。

黎挽伸手將人拉過來,安置在被窩裡,手邊濃黑的藥已經涼了一點但仍有緩緩熱氣冒出,她隨意攪了攪,再聞不得藥味,把東西遞給賀似初便道:“你先喝藥,朕出去走走。”

“是。”

賀似初抿唇瑟瑟應答,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稍顯乾枯,應是主人瘦弱的原因。

黎挽闊步從屋內出來,外頭宮人齊刷刷跪著,為首的正是賀似初身邊的一等宮侍。

“賀貴侍重病,為何無人通知朕?”

黎挽沉著眸子看這群宮人,直將他們看的瑟瑟發抖。

為首宮人感覺到頭頂帝王冰冷的目光,心知皇上若要降罪,那首當其衝就該是她,慌忙衝黎挽磕了兩個頭,語氣帶著幾分敬畏與討好:“回皇上話,奴生怕貴侍病重引皇上擔憂,因此便想先請太醫看看,再做決斷的,還請皇上饒恕奴自作主張!”

他將錯處攬到自己身上,卻又說明他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黎挽好。

黎挽眼睛微微眯起,心想這人倒跟林尋聲似的,會自我感動。

她看了小釗子一眼,小釗子立馬甩著拂塵尖聲斥道:“放肆!皇上在此,你還不說實話!”

這宮人說話間眉眼走動,一看就不是說的實話!

宮人下跪大喊冤枉,隻道真是怕皇上擔憂,才一時隱瞞了下來。

黎挽眉毛挑了挑:“照你這麼說,合該是朕的錯了,朕不該如此草率就將你罰跪在此地?”

這宮人哪敢說皇上有錯啊,忙又求饒,隻說是自己的錯。

黎挽懶得審他,左不過就是那些宮人的小心思,以為賀似初不受寵,便敢不好好伺候,沒成想她今日翻了賀似初的寢,這才將他們嚇得慌忙尋了太醫來。

想起太醫說辭,黎挽又問:“那太醫說貴侍身上寒病久拖,可是他自己要拖,不肯叫你們去請太醫的?”

宮人再不敢說話,隻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黎挽瞧都不瞧一眼,便叫人把他拖去了浣衣局。

“其餘宮人,侍奉不利,罰奉半年。”

黎挽說完甩步便要進去,然而轉眼間卻看見也跪在一邊的太醫院師徒。

想起這孫太醫醫術不精,還敢來拾翠殿為貴人看診,頓時將一雙眼睛微微眯起:“你,醫術不精,險些誤了貴侍的病,降為太醫院醫侍。”

醫侍便是在太醫院裡伺候眾太醫的,隻能做些打雜的活兒,不能為宮人診治,因此也沒什麼油水好撈。

孫太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爬上來,成為太醫的,現在卻因為來了趟拾翠殿,便一朝被打了下去,急得眼眶發紅,偏偏無人搭理她,此時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去浣衣局的便是自己,哪有人敢為她說話哦。

黎挽將外頭罰了個遍,心裡才能舒坦些。

因著自幼生活環境的關係,她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些踩高捧低的人。

小釗子見皇上進去了,這才叫那些個宮人都起來,不必在外頭跪著,都忙自己的去吧。

宮人們雖十分心痛半年的月錢,但好歹撿回一條命來,若像那個一等宮侍般被丟去浣衣局,怕是活不了幾日的,浣衣局勞苦,哪是他們這些活計輕鬆的宮侍呆得的呢?

所有人戰戰兢兢的忙著手頭上的事,格外認真,也因此無人注意到,有個身著青衣的宮人,悄悄從那牆角溜了出去。

此時夜已深了,外頭寒風呼嘯的,黎挽叫小釗子在外麵守夜,自己則帶著一身寒氣去尋賀似初。

賀似初就躺在床上,一身被子皆卷在自己身上,還有些不夠似的發抖。

黎挽便上前幾步,緩緩伸手,將人抱進懷裡。

她倒也沒禽獸到即使對方身患重病也要讓人伺候她的程度,她隻是看賀似初冷了,便想幫他暖暖,方才問了陳太醫,說是他這病並不傳人。

女子大多體熱,很多男子都喜歡靠在自家妻主身上取暖。

一來親近,二來確實十分溫暖。

然而賀似初卻對黎挽的親近害怕萬分,隻能努力強撐著自己不逃開,渾身僵硬的靠著對方懷裡,連根頭發絲也不敢隨意擺動。

“藥喝完了?身子可好些沒有?”

黎挽一眼掃過那乾乾淨淨的藥碗,頗有幾分關切問道。

賀似初渾身涼的厲害,就這麼靠在黎挽胸膛上,抿了抿唇,小聲謝恩:“臣侍感覺好多了,謝皇上關心。”

好多了?看這臉色,可不是好多了的模樣。

黎挽抬手摸了摸賀似初的額,尚有一些涼意,該是還沒好全,難怪發抖呢。

她沉吟了會兒,開口說:“朕過幾日叫小釗子給你挑幾個聰明伶俐的送過來,你且安心養病,朕自會護著你的。”

賀似初從未聽人說過護著的話,一時有些不明黎挽的意思,待觸及對方眼裡的溫和後,卻嚇了一跳。

先,先生說,大多女子都會以溫和的麵貌叫你放鬆警惕,然後再暗暗欺負你。

他對這話深信不疑,皇上也想欺負我?

為什麼要欺負我,我有什麼好欺負的。

賀似初有些委屈,卻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悶悶點頭,眼裡含著的水花被黎挽認為是病重的產物。

黎挽搓了搓他的肩膀,似乎是安撫。

她人已經來了,就沒有大半夜回去的道理,況且如果半夜回去,豈不坐實賀似初不受寵之言?

黎挽真是個老實人,她父君曾經受過的苦,現下根本不想叫賀似初再受一遍。

乾脆脫了外衣,用溫熱的胸脯暖著賀似初身子,兩人一起塞進被裡。

被人抱住時,賀似初渾身僵硬,他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她果然要欺負我!

想到一會兒將要發生的事,賀似初害怕的眼淚都出來了,一點一點,不可自控的落在漆黑如墨的發間。

可誰知,對方將他按進被窩後,卻並無任何動作,反而撫了撫他的後背,柔聲道:“睡吧。”

賀似初聽這話趕忙閉上眼睛睡了,就怕晚一秒人家都要改變主意。

清寧宮——

林尋聲素來睡得早,這日卻不知為何,怎麼都睡不著,隻好起身從桌案上拿出筆墨,又順開一張上等宣紙,狼毫筆沾了香濃的墨,緩緩在紙上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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