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聲傷了手也不肯安分,甚至更為黏人,見黎挽坐在那看書,他甚至整個人都要貼上去了。
黎挽被貼的渾身一顫,握著書頁的手緊了緊,過一會兒,卻是直接將人拉開,低下看書的臉麵無表情:“老實坐著,莫要再動。”
安兒還在這,他這樣也不怕安兒誤會了?
黎挽隱隱進入一個誤區。
她總心想,林尋聲因為得知她救了他,而對她態度大變,可之前他分明這樣喜歡安兒,感情二字從來使人難過,他又如何能免俗?
可他一麵喜歡安兒,一麵又對我殷勤,這是何意?莫非還想兩個都要不成!
黎挽愈想愈有些生氣,臉色愈加冷下來。
林尋聲原本心喜的抬頭看她,卻隻能瞧見一張冷臉,他頓了頓,微微縮下指尖。
薄唇緊抿,再笑不出來。
隻對麵的黎安將一切看在眼裡,她雖不知道之前宮裡都發生了什麼,但從今日林尋聲的反應中她也能知道,對方絕對是對她皇姐用情至深的。
至於之前又為什麼有喜歡她的流言傳出,大概隻是年紀尚小,心性不堅吧,畢竟傳聞君後喜歡她的時候,可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不被搭理就要自傷。
林尋聲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沉默的看黎挽。
妻主的怒意來的莫名其妙,他實在是找不到源頭,隻能自己在心裡兀自難受,忍著她的怒意。
可是生氣便生氣,想罵他想打他,照做就是了,為何不搭理於他?
陛下可知道,她的冷臉,她的一言不發,於他而言,就像是心裡被千萬根針刺穿,密密麻麻的痛感,折騰著他,停歇不下去。
待黎挽看累了書,抬頭想看看外頭風景時,便見著林尋聲紅著眼眶,趴在自己膝上看她的模樣。
黎挽心頭莫名一窒,好歹還是冷下臉來,故意沒有搭理他。
自己伸手撩開賀似初身旁的簾子,往外看去。
賀似初被林尋聲凝視,脊背僵硬的不行,手緊緊攥著,心已經高高提起了。
他怕君後,很怕很怕,即使那日君後教他識字,看上去是個好人,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害怕,總覺得,總覺得君後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好在陛下隻往他那看了一會兒風景,很快就放下了手,人也坐遠了些,原落在賀似初身上的駭人眼神才消失不見。
他鬆了口氣,小心抬頭看去,隻見君後又支起了溫軟笑意,擺著頭看陛下。
這人還有兩幅麵孔呢,對旁人時窮凶極惡,對陛下時又是溫柔靜雅。
黎挽方才便已看見天色有些暗淡,琢磨著該是要休息了,果然沒一會兒肖郡王便過來請示。
“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在此處搭個架子,先用了晚膳罷。”
“嗯,吩咐下去休整。”
黎挽言道,從馬車裡走出去。
林尋聲看見了眼睛一亮,趕忙也跟過去。
卻見她雖下了馬車,人還留在邊上未走,不由笑起來,修長纖白的手拽了拽衣擺。
“妻主。”
他於馬車上喚了喚。
黎挽聽見轉頭看他,林尋聲有幾分害羞似的,將身後人都堵在了馬車裡。
隻見他緩緩伸出一隻手,骨節分明纖細,眼眸含羞帶怯,之前滿身的陰鬱氣息,現在不知道給丟哪兒去了。
對方暗示的足夠明顯,況黎挽本就是為了扶他才等在外麵的,當即伸出手扶著對方的手,想就這個姿勢把人扶下來,可誰知道林尋聲腦子是怎麼長的,幾乎是剛挨上黎挽的手掌,他便放鬆了身子,從車轅上照著黎挽的懷摔了下來。
黎挽瞳孔驟然緊縮,忙不迭伸出另一隻手向後攬著林尋聲的腰,將他按進自己懷裡,直到自己被林尋聲砸的後退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剛站穩她便忍不住低聲訓斥:“做什麼如此莽撞,你該穩重些了。”
女子皺眉凶他,林尋聲抿了抿唇,故意拉著女子示弱撒嬌:“我知道你在才敢莽撞的,妻主莫要生氣。”
他將手放在黎挽手臂上,輕輕搖晃。
黎挽被雷的不行,心中竟開始懷念起了林尋聲從前清冷不肯低頭的樣子。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妻主。”做了這麼久馬車,他腰早酸了。
林尋聲正要帶著她走去一處空地,卻不見黎挽動彈,疑惑轉身,緊接著,賀似初從裡麵出來。
他的妻主終於動了,她輕緩幾步上前,叫林尋聲幾乎瞬息間便明白了她要做什麼,來不及思考,他以更快的速度跨過去,直接繞過黎挽的手伸向賀似初。
“弟弟旅途勞頓了,哥哥扶你下來吧。”這是他第一次叫賀似初弟弟,也是第一次自稱是賀似初的哥哥,認了後宮之主的名字。
從前他明明嫁進來了,卻又私心不想認自己是妻主的男人,後來他倒是想做妻主的男人了,可他不想認妻主的小侍!
林氏尋聲,占有欲太強了,每每抬頭看見妻主時,他都想伸手把人緊緊抓住,一點兒頭發絲也不願意分給旁人。
黎挽皺眉,想到賀貴侍素來害怕林尋聲,不由想叫他去後麵待著。
然而話還沒出口,那邊賀貴侍已經將手放到林尋聲手上了,被他小心的一把扶下來。
黎挽還有些懵逼,這兩人何時關係這般好了?
她看向賀似初,賀似初躲避似的低頭。
他哪裡是跟君後關係好啊,他純粹是怕了君後,根本不敢將手交到皇上手上。
若是,若是他敢這麼做,回頭還不得被君後活剮了?
君後生起氣來的模樣,他光是看看就心肝兒顫了,生怕被他注意到。
等將人扶下來,林尋聲才湊近黎挽,討好似的道:“我把弟弟扶下來了,我們去那邊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