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2 / 2)

沈羨之看了信,一點離彆相思之痛都沒有,反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是去做正經事就好,她還以為是……

當即心情也好了許多,“都帶了誰?”

貪狼心裡甚是好奇,王妃這臉色怎麼比夫子們翻書還要快呢?就這短短的時間裡,變幻了好幾次,一麵回道:“隻帶了破軍一人。”

沈羨之這一聽,不免是有些擔心,心想既然皇室有人也在找這俞家後人,少不得是要遇到些險境的。

一時也是打算讓人跟著去,可是自己手頭上總共能用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能用,當下不免是有些心急如焚。

然而她想多了,等她去往王府對麵的日月神教之時,隻見展元迎上來,一臉的擔憂,低聲詢問道:“瑾王爺這一趟出去是作甚?”

沈羨之倒是不疑惑他能知曉,但也沒直接說,反而問道:“怎麼了?”

不想竟然聽展元說道:“瑾王花了三千兩,把鹿壇士給雇走了,為期半個月。”不過倘若超時,就會自動續費。

“三千兩?”但是沈羨之的關注點明顯是有問題,當下聽到這三千兩,還會自動續費後,第一時間就覺得夏侯瑾果然還是背著自己藏了私房錢。

果然那溫言的話是信不得的,每次都哭窮喊沒錢了,自己往後是斷然不會相信了。

不過冷靜下來後,隻朝展元吩咐道:“既如此,你也曉得他要出去這些時間,如此一來這西南許多事務,便要先落到咱們教中,等開工後你讓大家多辛苦一陣子,等挨過了這正月,回頭給大家發份獎金。”

展元心說怎麼又是獎金,他才負責這日月神教的事情沒多久,手裡所拿到的月錢和各種獎金加起來,已經抵過從前給天子效命時一兩年的銀錢。

此前好奇過教士哪裡來這麼多錢,後來其實算起來,好像也沒有多少,因為這中間少了一個吃拿卡的環節。

那時候他便忍不住想,若是這朝廷沒有貪官汙吏,老百姓何愁沒有過冬糧,沒有新年衣?

可是數千年來,哪怕有無數的貓,這老鼠依舊猖狂,所以想要除掉這貪官汙吏,談何容易?

如今隻希望這日月神教能夠多堅持一陣,長久保持這一派清明之景。

然他想得其實太多了,那貪官汙吏貪,其實大部分是被迫貪汙的,上官卡拿,到他們這手裡也不過散銀幾兩,偏偏家中人口眾多,又還要顧及排麵,那點俸祿自然也就不夠了,隻能是從這公中允。

然後就有了從第一次的一點點到最後隻留一點點。

而沈羨之這一開始福利就十分豐厚,除了可維持大家的穩定生活之外,還能有多餘的餘錢請客吃飯,各種人情來往。

如此一來,這手頭上足夠用,隻要不出攀比之心,也就是無貪汙之心了。

所以沈羨之要做的,就是扼殺這攀比之心。

因此她這王府的下人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工作服,現在日月神教也是,除工作日之外,其他時間一律都不得穿旁的衣裳。

如此一起來,那衣裳縱然多是華貴,也沒人舍得去花那大價錢買回來,反正也穿不了幾次。

不但如此,也好管理,哪些是屬於哪一崗位的,一目了然。

到了最後連伐木工們也有統一工作服。

於是各生產坊也是跟著效仿。

截止如今,看到穿著工作服的,便都一致被大家覺得是個正經人,若非不是好人,也不可能穿得上這身工作服。

更何況如今除了西南王府的人以及那日月神教,其他的各大商家也紛紛效仿,推行什麼上六休一,月底有獎金等等,不然的話壓根就招不到好人。

看似商家們效仿王府的管理製度,似乎是往裡賠錢了,但實質上這改革以後,他們店鋪的收益遠超了以往。

無他,隻因員工們得到了好福利,也願意真心效力,畢竟這樣好的待遇,倘若不能叫東家滿意,給他們打發了再上哪裡去找?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準備和計劃的改革,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個月裡,也沒有任何人來組織,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以至於傳到了附近的縣城裡。

縣城裡若是不推行這般製度,本縣城的人就算是去潯州城租房打那碎零工,也不願意留在本縣城。

所以壓根沒等各縣令的官員們想辦法留住人才,各商家就已經開始效仿潯州城。

於是乎這各處也就是一派欣欣向榮之向。

而本來現在各縣城也在效仿著潯州城的各種管理製度,如今那田埂間修建水渠的事情,如今也完成了大半,眼下就爭取這開春之前能全部完善。

轉眼這正月幾天的假期過完了,各處也紛紛開始複工。

那第五兆恒自打過年那日來金家這邊,然後就沒回去過,也不知道那平月秋和白玉琉如今是什麼光景,又靠著什麼繼續過那富貴荼蘼的日子,隻是眼看著開工了,牙行裡還有招那長期工的,各種好福利明晃晃地就掛在那裡,看得他心急如焚。

偏偏他比不得金家父子,不曾欠落霞莊什麼,能一走了之,走個乾乾淨淨。

所以隻能接那零碎的短工,晚上仍舊去金家這邊借宿,順便節約幾個錢。

便與金崢感慨,“我瞧見有一個木材商行裡招一個護衛,我覺得我應是能勝任的,人家既管著吃住,也不要我寸步不離,更不要我去拚命,隻叫我在東家出遠門之際的時候跟著去就好。”那工錢,真是誘人。

他起先還以為是作假的,可後來聽人說,牙行是西南王府做士,如果有半點虛假是不可能登陸上去的,而且登陸一條消息所花費的銀子也不少,誰閒著沒事做,冒這蹲大獄的危險去登陸假的招聘消息呢。

要說這牙行一開始潯州城是沒有的,每次總在王府門口聽告示實在是麻煩,大部份又不識字,還要門口守衛們一遍一遍地讀。

後來還是夏侯瑾建議,不然王府自己承辦一個牙行,到時候專門雇人給大家讀這些招聘消息,而各需要招聘人員的商家往牙行裡登記消息,付用一定的銀錢就行。

這樣一來,這找活兒的人就不用付錢,費用由著商家來買單。

商家們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架不住人家這牙行背後是西南王府,在老百姓們看來就更具備權威性,而且很多種工作都需要相應的證件上崗,商家也隻能到這牙行裡去。

久而久之,牙行越擴越大,名聲也越來越響亮,成了沈羨之口中所謂的人才交易市場。

金崢聽了,不以為然,甚至是有些炫耀的成份,“再好的福利,那也是從西南王府和我們日月神教裡傳出去的,大家都是效仿我們,真有什麼好福利,也是這兩個地方先推行,所以小師叔你要不考慮,也加入我們日月神教算了。”

真的很有前途,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那王府需要雇傭什麼人,都是僅著這日月神教。

就如同這次,那瑾王爺聽說是去哪個部落裡,雇傭了鹿壇士,半個月就是三千兩。按照規矩,除了一部份上繳日月神教的財務部,也就是如今他父親手裡之外,其餘的都是鹿壇士本人所擁有。

金崢就想小師叔這武功,應該和那鹿壇士應該不相上下吧,到時候指不定也能每月入幾千兩。

第五兆恒聽了他話,卻隻能歎氣,“你們雖是沒欠落霞莊什麼,而且我現在很是擔心大哥聽信小人之言,並不這麼想,如今多半最記恨的就是這日月神教了。”他現在甚至擔心,往後要與金家父子相互對立了。

金堂士今日隻默默地吃飯,一改往日的熱切,就讓金崢很是奇怪,隻以為是教裡近來忙,父親也才剛執掌許多事務,所以有些太過於勞累了,也就沒多想。

哪裡曉得吃完飯後,金堂士卻是把第五兆恒給叫到自己那不算寬敞的小書房裡,但好歹如今一切所存放之物,都屬於他自己,而不像是從前那般,所存放的幾乎都是落霞莊的賬務。

“金二哥,可是有什麼事情麼?”這第五兆恒也不是太笨,隻想著那飯桌上本就他們三個人,那時候金二哥卻隻言不語,如今卻將自己專門請到這書房來,便很是好奇。

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情,不然怎麼還要瞞著阿崢呢?

其實金堂士也很糾結,畢竟這件事情他又沒什麼證據,所以現在真第五兆恒給請過來了,又開始猶豫動搖起來。

如今聽到他問,這才緩緩抬頭朝他看去,試問道:“你可有想過,當初到底是誰將第五家給滅門了?”

第五兆恒做夢都在想這個問題,所以一聽到金堂士提起,明顯就很激動,加之當初剛來,就收到了那樣的信箋。

隻是可惜後來,杳無音信了。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金堂士到底還是開口了,“我,我其實並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向來隻管著莊子裡的財物,旁的一向是老莊士帶著三弟和莊士來辦。”

“那二哥怎好端端的,問起我此事?”就算是如此,第五兆恒還是總覺得金堂士是知道些什麼的。

“我……”金堂士猶豫了一下,“我隻是想起,當年第五家被滅門的時候,老莊士他們去過第五家。”

當初是為了談金礦的事情,但是一直沒談攏,直至第五家被滅門了,也沒人知道第五家的金礦地圖在哪裡。

如今,那金礦已經徹底地被大家所遺忘了。

而當時顯赫一時的第五家,如今也早就讓人給忘卻。

時間可以衝淡一切,當然其中也是包括金堂士的記憶。要不是這些天他看著第五兆恒著實過得也艱難,加上教裡也正在招人,他就想到了第五兆恒。

可是也知道第五兆恒和平家的關係是何等密切,甚至可以說第五兆恒是平家養大的,連著這一身功夫也是平家所教授的,他除了本身血脈了沒有平家的鮮血,不姓平之外,其實就是平家人。

所以他便想,怎麼才能讓第五兆恒從平家乾乾淨淨地分離出來呢?然後也就想到了這個事情。

而聽到他的這話,又讓第五兆恒再一次想起當初第五家被滅門後沒多久,平老莊士就趕到了,也就是自己的義父。

這麼多年,都一直說是當時在聽到平家的噩耗之後,第一時間就從落霞莊快馬加鞭趕去。

可是就算他所乘乃千裡馬,也不可能再那麼快的時間趕到。

江湖眾人都隻知道他是初八才趕到的,然而自己在初五的時候,就已經被義父救起來了。

所以義父為何要將到達平家的時間往後推移三天,是什麼意思?

從前他從來沒有去想過為何要推移時間,但現在聽到金堂士的話,心裡便有些數了。然後就同金堂士說道:“我其實是初五,就遇到義父了。”

果然,金堂士一聽,滿臉的疑惑,“你不是初八才被老莊士找到的麼?”

第五兆恒搖著頭,“不,我記得很清楚。”他如何能記錯呢?那時候他雖然不大,但是他為了活下來,所以一直躺在那屍體中,那時候正是炎炎六月,不過幾日屍體便開始發臭生蛆,他一直害怕被反複來檢查可否還有活口的仇人發現,所以一直不敢動,任由那些蛆蟲爬滿自己的身體。

初六那天晚上,下起了雷雨,他終於再也受不了,剛從屍山裡爬了出來,就暈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抱著自己,他看到那人的臉。

等著初八他醒過來,就一下認出昏迷前看到的那人。

除了他之外,還有不少從各處趕來的英雄好漢。

大家告訴他,救他的人是落霞莊的平莊士,是當今的武林盟士,他那時候隻想武林盟士替第五家士持公道,所以立即就跪下求他。

對方就那樣重情重義地當著眾江湖英雄的麵將收他為義子了。

從此以後,他刻苦習武,就是想著有一日替第五家報仇。

當然,也一直在抱平家對自己的救命之恩。

金堂士見他臉色變得晦暗不清,忽然沉默下來,也不知他到底想到了什麼,也沒再吱聲。

直至後來金崢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父親,時辰不早,您明日還要早起,早些休息吧。”

金堂士應了一聲,等著窗外金崢的腳步聲走遠了,第五兆恒似也才回過神來,心中卻像是堵了什麼一樣,連帶著他這血管都給徹底地堵住了一樣,一時間呼吸也急促起來,“金二哥,我……”

金堂士看到他如今慘白的表情,有些擔心,“兆恒,我不知你到底想起了什麼,隻是你先冷靜些!”一麵連忙扶他坐下身來,也顧不得那茶水已經變得透心涼了,還是給他倒了一杯,強行灌下去。

沒想到這透心涼的茶水灌進肚子裡,還真起到了鎮靜的作用,第五兆恒人一下也冷靜了不少,但仍舊是緊握著金堂士的手臂不肯鬆手,氣虛喘喘地說道:“二哥,二哥,初六那日,是義父將我從第五家的屍山裡帶出來,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可是義父隻怕從來都以為那時候自己一直昏迷的,所以不知道吧?

加上自己後來又昏睡了將近三天的時間。

可金堂士聽到這話,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的骨子裡,其實對於平家的老莊士是什麼尊敬的。

他雖起了疑心,但卻也沒往老莊士身上想,所以聽到這話,心裡自然是不可能再平家了。

這一宿,他與第五兆恒都沒有睡,兩人就這樣枯坐到天亮,也不知那燈盞是什麼時候燒完了油熄滅的,直至這天亮了,家裡老仆們養的雞一遍又一遍地叫起來,他們兩似乎才徹底清醒過來。

卻是一句話沒說。

金堂士因今日還要要緊事情,所以急急忙忙洗漱一把,就往日月神教裡去了。

金崢已經早來了,與錢袋子才領了任務,他們今日負責帶人去檢查各處河道口,測量水岸,能確保開春後農耕不影響田水。

倘若河水過淺,也好叫老百姓們提前開始在溝渠裡積水。

他這會兒正等著錢袋子和言巽說話,正巧遇到沈羨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曉她打敗了第五兆恒,現在又是最高領導人,所以金崢看到沈羨之還是覺得有些緊張,偏沈羨之笑麵如花地與他打著招呼,“聽展護法說,你今日要和錢袋子一起去各處河道口,你才來此處,必然是不熟悉,他是頑皮猴子,若是胡來戲弄你的話,回頭隻管與展護法和我說,我們自會料理他。”

這般親切可人,又是這般絕世容顏,金崢實在是無法將她聯想到,是把小師叔打敗的那個人。

當下又因為緊張,隻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恩恩。”

可是錢袋子不知何時來的,聽到了他答應,不滿地叫道:“什麼恩恩?我什麼時候坑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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