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151章(1 / 2)

阿羨早的時候倒是選定了阿巽,她是打算以後讓阿巽在奪嫡中勝出的。

可如今這些堂兄弟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如今阿巽的確最是有機會。但夏侯瑾覺得阿巽始終還是個孩子心性,他若是做仁君,必然是會被那膽大妄為的臣子欺壓,若是做個暴君,那又是自掘墳墓。

反正左右都似乎不行,更重要的是阿巽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哪怕他早就察覺出阿羨的意思,可是他的表現一點都不儘人意,似乎隻一心一意想辦法與他母妃團聚而已。

想到這一些,夏侯瑾就更傷腦子了,恨不得馬上就能和沈羨之見麵,好能商量出一個章程來。

不過幸好這江南要完全恢複,回到從前的正常生活,還要些時日。這也就意味著自己那皇叔暫時不會插手江南之事,所以現在他的時間還是比較寬裕的。

抬頭見夏侯緋雲還跟牌坊一般立在案前,越發瞧他不順眼,隻朝他驅趕著,“還在這裡站著作甚?”少不得也忍不住抱怨起來,“你家的爛攤子,為何要我與阿羨來收拾?”也虧得西南那邊有老溫他們,一切發展正常,不然若是那邊出了什麼事的話,簡直是得不償失。

夏侯緋雲也不是那沒眼力勁的,見夏侯瑾生氣了,連忙撒丫子就跑,心中也委屈,出生在皇家又不是他能選擇的?若是可以他還希望自己的母妃當初嫁的是個尋常的軍中之人呢。

那樣他也不會牽扯到這些糟心事裡來,也許司徒府裡的人都還在,不止是母妃,就連外祖父舅舅他們,也都還活著。

越想越是糟心,回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書房門,心想阿瑾哥這裡他說不通,那去找王嫂總有用的吧?

反正這裡沒自己也能照樣運行,於是就趁著夏侯瑾沒留意,偷偷摸摸往南海城方向去了。

等夏侯瑾知曉的時候,他人已經快到南海王府了。

彼時鹿修瀾帶著鹿家的人,在原本南海王府留下的船塢裡重新將造船廠開建起來。

該種植農桑的也開始整理田地,便是那淺灘處,也有人開始就地養起漁業來。

這個時候的老百姓們,最缺的便是吃穿,如今這一切基礎也開始重新打起,日子恢複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而且四處開墾良田,或是湖水河塘養魚蝦,使得這些解甲歸田的將士們有了忙不完的事情,日子過得充實,鄉間也沒發生什麼打架鬥毆的案例。

又或許是才連翻經曆了那些天災人禍,所以現在活下來的眾人更珍惜當下的生活。

不得不說,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反正這讓管理階層的官員們都輕鬆了不少。

加上也沒有了地方世族的乾擾,田產又都按著人頭分到老百姓們的手中,如今種的是自己的田,開墾的是自己的荒山,自然是比給彆人乾要用幾分心。

所以才處處顯生機,讓沈羨之有種回到了當初潯州城的感覺,然後就越發掛念潯州城了。

和宋月並肩走在田埂間,一麵與田間勞作的老百姓們打招呼,正與她說著西南的無儘好處,便見著遠處有鹿家人過來。

顯然是尋她的,自打將南海王府的船塢接手過去,鹿修瀾就一直很忙,他是斷然不可能親自來找自己了。

所以便與宋月告辭,“你先四處看看,照著我說的檢查,有什麼不懂的,去問我大姐。”江南雖是好地方,但這該有的設施還是得有。

現在她和宋月在這田間行走,也不是閒著沒事轉悠,而是檢查各處的排水溝跟積水潭。

有不合格的地方,再讓人重新改建。

宋月自然是頷首答應,緊握著手中的小冊子,那是她一點點記下的,心裡其實是有些緊張,生怕自己做不好這份工作。

“放輕鬆些,沒事的。”沈羨之看出她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朝著大路上回去。

鹿家人見了她,簡單行禮過後,便直接稟道:“我們公子還是決定要建寶船,需要大量的龍骨,得麻煩王妃幫忙置辦。”

早前提起建寶船的時候,沈羨之便察覺到了鹿修瀾的打算,他想要出海,不然不會想到建這能乘上千人的寶船。

所以心裡也是有所準備的,而且她以為出去看看也好,鹿修瀾的事業,本來也不是在日月神教這個小地方做個壇主,該是在那遼闊的大海上。

更何況若是能將這航海線開通,這裡的絲綢茶葉和瓷器都能從大洋彼岸換到此處稀缺的物資,一舉兩得的事情。

這樣一來,去往南藩那邊,也不用在翻山越嶺了,順著海岸線,一路便能輕鬆抵達。

於是自是答應了,回去便與沈芸之提起此事,沈芸之立即著手去安排,木材生意莫家商行也有經營,倒不是什麼難事。

反而是聽到沈羨之說起海上貿易的事情,她很是感興趣,硬是拉著沈羨之與她說了不少,這才將沈羨之放過,“這樣的話,我倒是要大力支持他早日成功,這樣往後你姐夫在書院裡無課之時,我們還能一起跟著鹿家的船隻出海。”

但是沈羨之沒有告訴她,大夏禁海多年,想要重開市舶司,不是件簡單的問題。

也幸好這鹿家的船隻不是說建就能馬上建好的,少說也要好幾年呢。所以沈羨之這個時候就希望狗皇帝已經不在位上了,到時候換了阿巽或是夏侯緋雲上去都行。

夏侯巽年紀小,加上一直都在西南,所以她想如果夏侯緋雲願意的話,扶持夏侯緋雲做這個皇帝也不是不可。

隻是她才起了這個念頭,就被告知夏侯緋雲求見。

看到夏侯緋雲還沒讓她來得及開口,試探一下他對於皇權的態度如何,夏侯緋雲就‘噗通’一聲朝她跪下來,“嫂子,我想求您一事。”

見到他這一派行事,沈羨之當時是懵的,反應過來後,心裡甚至還想,他要是想求皇位,自己馬上答應幫他的忙。

然而這期盼中,卻聽得夏侯緋雲說道:“我外祖母年事已高,如今又從京城遷移到西南,且不說這一路舟馬勞頓她那老身骨折騰不起,怕是到了這潯州城裡也水土不服,所以我想早些回西南探望她老人家。”如今隻請沈羨之成全自己這一片孝心了。

沈羨之立即就從他這話裡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當即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跑?這江南爛攤子還沒收拾好他就想跑?

如今的夏侯緋雲再也沒有了當初第一見到沈羨之的不可一世,江南之亂他設身處地,親眼看到夏侯瑾如何一步步地平息這一切。

所以即便他沒寸步不離跟著沈羨之,但是沈羨之所掌管的這兩個州府,可不比夏侯瑾平息的州府差。由此便曉得沈羨之的執行能力,於是如今也是被她忽然變得嚴肅的表情驚到了,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大敢繼續說下去了。

可是話既然已經開了頭,哪裡有回頭箭?如今沈羨之的目光就這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叫他不得不繼續說,隻是聲音已經小了許多,“我想回潯州,常伴外祖母膝下儘孝。”

其實夏侯緋雲特彆不懂,不懂得阿瑾哥和沈羨之到底想乾嘛?就他們夫妻倆,想要將父皇的皇位奪過來,感覺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他怎麼就覺得,他們倆一點都沒有那個意思,而且隱隱發現,他們留自己在這江南,除了方便行事之外,極有可能是想讓自己做太子。

兄弟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如今自己在江南借著他們夫妻倆的功勞,得了不少好名聲。

也是奇怪,從前他即便是沒有什麼勢力,但對於那至尊之位,也是愛慕至極,可為什麼現在明明自己有機會了,卻不敢去接手?

夏侯緋雲自己現在解釋不清楚是為什麼,是不怕自己能不了夠,擔不起這天下老百姓的責任,還是什麼緣故,反正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沾惹朝廷和皇室的事情了。

而在他這話說完後,沈羨之遲遲沒有說話,叫他忍不住偷偷抬頭看去,正好對上沈羨之微微蹙起的眉頭,那雙眼睛裡的威壓嚇得他連忙又垂下頭。

然後就聽到沈羨之一口否決,“想得美,我和阿瑾拋下自己的西南,跑到這江南做牛做馬,叫你享受現成的功勞你還不樂意。”她現在還十分懷疑,估計這夏侯緋雲是自己偷偷跑來找自己的,夏侯瑾根本就不知情。

夏侯緋雲聽到她這話,已經顧不上去害怕她的怒火了,心裡反而忍不住腹誹起來,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夫妻,說的話居然都是一樣的。

隻是一時間他也沒了精氣神,整個人垂頭喪氣地歎著氣,“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走?”

沈羨之看他這副樣子,十分不解,“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想在你外祖母膝下儘孝,現在想走,除非你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

理由?夏侯緋雲腦子轉了一圈,“祖母年事已高,我該抓緊娶妻生子,叫她老人家享幾年天倫之樂。”

沈羨之聞言,微微一笑,這個理由不成立,“那在江南也不耽誤裡生孩子。”而且江南美人大把的是。

“可是小白不在。”夏侯緋雲壯著膽子反駁。

“誰說不在?她過幾日就到了。”其實沈羨之也有些吃驚,白蓮心居然也來江南來。

夏侯緋雲這最後的路,就這樣被堵死了。

他發現自己根本就逃脫不了這夫妻倆的手掌心,處境還是一樣的,不過是換了一個州府罷了。

可是看著沈羨之如此嫻熟地處理這治下的各種問題,他真的想發言,這些事情他真的做不來,往後要真交到他的手裡,必然人弄得一團糟的。

但是沈羨之不放棄,整日還是將他帶在身邊,隻差沒有手把手地教了。

不過這兄弟直接擺爛,絲毫不上進,她最終還是放棄了。但心中有氣,故意把白蓮心給留了下來,讓夏侯緋雲自己回西南去。

夏侯緋雲有苦不敢言,隻能與白蓮心含淚揮手告彆。

白蓮心原本在西南王府,也是著手管著後勤,到了這裡後,有她幫忙,宋月的業務能力也是得心應手。

各州府縣衙的官員還是原來的朝廷官員,隻是不過都是些小吏提上來的,至於以前的那些知州大人們,在旱災的時候,就開始往彆處逃了。

有活著逃出江南的,也有死在世族們爭鬥之下的。

原本沈羨之還擔心,這些下麵提上來的官員,隻是如今看來,倒是自己白白擔心了。

那夏侯緋雲走了半個月左右,她終於和夏侯瑾見麵了。

說來也是巧,本身約定好見麵的時間還未到,都考慮到雙方手頭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

那料想那日沈羨之在河麵巡查,正好也遇上了夏侯瑾,剛好這仲夏之季,雷雨滂沱,河麵船隻一律靠岸,他們夫妻倆也終於在分彆一年之後再次見麵。

沈羨之看到夏侯瑾的那一瞬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絲毫沒有顧及身邊那堆小姑娘的目光,直徑朝夏侯瑾飛撲過去,一頭栽進他的懷中,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任由他摟著自己轉了幾個圈,一麵侃調著,“你現在是裝病都懶得裝了,氣色這麼好,就不怕叫京城裡的人看到了麼?”

夏侯瑾聽到這話,摟著她纖腰的手騰不出來,隻拿鼻尖去碰了碰她的額頭,“現在還在乎這些麼?江南這麼大的動靜,如何瞞得住?”

“那也是。”隻是沈羨之好奇,這狗皇帝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動作?這江南雖沒給他恢複如初,但是世族完全剔除,貪官汙吏也都殺了乾淨。

說句不誇張的話,即便是現在的潯州,也不如這江南乾淨了。

可狗皇帝是還不滿意麼?遲遲不派人來?

便聽得夏侯瑾笑道:“聽大姐說,鹿修瀾想出海,如今鹿家的船塢已經在重建中,若是京城來人,船塢怕是建不成了。”

沈羨之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江南咱們留下了?”

“不是我們,是你。”夏侯瑾終於舍得鬆開了她的纖腰,但卻迫不及待地捉住了她的手,察覺到她指尖上的粗糲,有些心疼,“這江南,是你辛辛苦苦守住的。”一麵看朝河邊次序停靠的船隻,“隻怕你想交出去,老百姓們也不願意。”

即便是夏侯瑾,他也不得不去承認,他這個王妃去做江湖教主,太屈才了,她明明是個亂世可安定天下的女將,同樣也是治理江山的全才。

實話,沈羨之的確是有些舍不得,這江南是從死到生,一步步看著成長到現在的,對於她來說,就仿佛是第二個西南。

但是如果真將江南留在手中,那就是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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