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時候,沈長安就總聽人說,她和她娘最像。
她一想起她娘每日總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就十分排斥,然後掐著小腰和大家反駁,“我和娘一點都不像。”
還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又看,覺得和她娘也不像。
於是就再也不聽這些話了,該遛小馬駒就去遛小馬駒,該去雁環山找展元爺爺就找展元爺爺,反正誰也管不了她。
至於她爹她娘?
她爹在西北呢,聽說忙得要命。
她娘就更不用多說了,雖然都在一個城池裡,但是一個月她也很難見到沈羨之幾麵。
要說她這個年紀不想爹娘那是假的,但是除了爹娘之外,她要想的人太多了。比如溫柔又富貴的大姨和大姨父。
還有冷靜又沉照的三姨。
聽說三姨的感情路比較坎坷,以前外祖父還給前朝做大官打工的時候,聽說她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夫。
但是外祖父和外祖母頭七還沒過,就被退了婚。
於是三姨也和其他的姨姨們一樣,跟著爹娘到了這鳥不生蛋的西南。
沈長安覺得他們對於西南太過於苛責了些,這西南多好的地方啊,要什麼沒有?怎麼到了他們的嘴裡,就是鳥不生蛋的地方呢?
為此她鼓著腮幫子,和大人們爭論了好幾場。
後來聽說發生了很多事情,那時候爹娘已經從江南回來了,發現三姨要嫁人了,要嫁的這個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三姨夫,居然是仇人。
當然,也是姓夏侯。
年幼的沈長安扒著手指數了數,姓夏侯的不該都是親戚麼?怎麼成了仇人?蓮心姨的夫君也姓夏侯,養雞場的阿巽叔叔也姓夏侯,還有鐵貓兒他爹也姓夏侯,他們都是自己的叔叔。
那三姨夫也姓夏侯,不該也是自己的叔叔麼?
然後聽娘親身邊的老貓爺爺說,這個三姨夫的夏侯,是南海那邊的,雖然是一家子,但跟阿巽叔叔和他們沒那麼親。
而阿巽叔叔跟鐵貓兒他爹,和自己的爹,又沒那麼親。
當時沈長安就懵了,不想再聽下去,但是老貓拋下了一個大炸彈,告訴她三姨夫的妹妹,還有爹祖父,都是死在娘親的手裡。
當然,他們該死,草菅人命,把江南老百姓不當人,還說那時候死了許多許多的人,河溝裡一眼望去沒有水,全是屍體。
沈長安雖然不知道這個事情到底是誰的錯,但好一段時間裡她對這個三姨夫都很防備,總是擔心他接近三姨,是為了給他的親人報仇。
這份防備一直維持到她登記,做了這天啟國的女皇仍舊沒有鬆懈下來。
但是對於三姨家的弟弟妹妹們,她是相當喜歡的,八歲的時候她還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剛和三姨夫他們分房睡的表妹偷走。
那一晚上鬨得人仰馬翻,而她帶著四歲大的表妹跑到河麵的畫舫裡,聽了一宿的曲兒,還喝了些果酒,第二天兩人被找到的時候,已經醉醺醺的。
也因為喝醉的事情,她逃了一劫,不然的話,屁股肯定會被她娘給打開花。
於是接下來,不止是她防備三姨夫,三姨夫對她也很戒備,好長一段時間三姨夫家的方圓兩裡內,她都沒有辦法靠近。
但是辦法總是能想出來了,過了幾年,她十二歲了,她個頭長得高,已經像是個大姑娘了,穿了一身男裝,很是像樣子。
這個時候的她跟著光頭叔叔第五兆恒去過西域看大喇叭和尚,也跟著鹿修瀾下過南洋,什麼花花世界她沒見過啊?
但是最想見的還是三姨夫家的小表妹,尤其是這幾年,三姨夫和三姨又生了好幾個弟弟妹妹,她都隻遠遠地見過一麵。
所以她決定這一次去流浪江湖,隨機帶走一個,讓他們也體會一下除了這深居大院中的安樂之外,還有江湖上的人潮人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