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朝廷的使者帶來了葉允讓的詔書,斥責葉淮目無君上,對上次私自潛入淮浦的事始終沒有悔改之意, 責令葉淮立刻隨使者入京請罪,否則嚴懲不貸。
葉淮當眾撕掉詔書, 向使者道:“回去告訴小皇帝,要打便打,不需廢話!”
使者抱頭鼠竄, 渡過淮水之後立刻傳下葉允讓的第二道旨意, 即日起封鎖淮水,禁止過河,沿河各州縣加強戒備, 嚴陣以待。
在封河之前的最後半個時辰,一艘裝滿絲綢的貨船到達淮路州碼頭,高恕率領衛隊,從船底的貨倉裡接出了文晚晚的大伯文庚辰一家,還有文晚晚的兩個舅舅,大舅舅周榕和二舅舅,前任乾州彆駕周桐一大家子人。
鎮南王府中。
議事廳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密密把守著衛兵,鎮南王屬下三州兩郡的官員兩天前就已收到鎮南王的傳召, 此時齊聚一堂,共同商議應對之策。
葉淮的目光逐個掃過廳中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 沉聲道:“此次朝廷跟鎮安王府已然撕破臉, 接下來必將有所動作,我意已決,將與朝廷周旋到底, 諸位願意追隨本王的就留下,想走的本王也不強求,即刻去長史公署注名,交割之後在城南驛等候,本王會遣人去取你們的家眷,兩日之內一並送過淮水。”
廳中鴉雀無聲,許久,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站起身來,朗聲說道:“王爺這是要反?朝廷並不曾慢待王爺,王爺包藏反心,辜負陛下的厚愛,就不怕千夫所指,身敗名裂嗎?”
葉淮定睛一看,卻是葉允讓派下來的鎮南王傅陳朗,葉淮哂笑一聲,道:“你不說話,本王險些把你忘了,來人,把陳朗私自送往京中的書信都呈上來!”
侍從很快呈上來一大盒書信紙紮,葉淮隨手拿起一封掃了一眼,道:“陳朗,七月九日,你不曾請示本王,擅自將王府防衛輪值情況上報皇帝,並在信末建議皇帝派遣高手,趁府中換防之時擒住本王。”
又拿起第二封:“八月二十一日,你借口出遊,暗自窺探沿河防務,偷畫兵力部署圖,送人京中。”
“這一封是前天的,”葉淮又拿起一封,“你密奏皇帝,說本王病發,建議皇帝周密籌劃,在下次本王病發時突襲,取本王的性命。”
他將信件丟回盒子裡,冷冷說道:“名為王傅,實則皇帝的鷹犬,陳朗,你可知罪?”
陳朗萬萬沒想到所有信件都被他攔截,不消說,他收到的那些回信自然也是假的了,心中懊惱萬分,憤憤說道:“即便是鎮南王,一體一身也都是陛下所賜,本官早就看出你有不臣之心,不得不奏報陛下及時應對,本官何罪之有!”
“嗬。”葉淮淡淡一笑,“本王從不是以德報怨的人,你想要本王的性命,那就不如,本王先取了你的性命。”
他抬高了聲音,吩咐道:“推出去,斬了!”
“王爺,”薛宣和連忙起身勸阻,“陳朗雖然罪該萬死,但此事事態尚不明朗,陳朗是皇帝親自任命的王傅,若在此時殺陳朗,隻怕人心因此動蕩,於王爺的大事不利,不若先關押囚禁,再做處置。”
“留著這種人,才是讓人心動蕩,”葉淮道,“推出去斬了!”
衛士立刻上前扭住陳朗,陳朗萬萬沒想到葉淮居然敢殺他,嘶聲叫道:“本官是陛下親自任命的王傅,葉淮,你居然敢擅殺朝廷命官?葉淮,你根本就是要反!”
葉淮淡淡一笑,反問道:“是又如何?”
陳朗咒罵著被退了出去,不多時外麵一聲慘叫,罵聲再也聽不見了,廳中一時寂靜無聲,眾人都低著頭,猶豫不決。
“諸位放心,陳朗一心想要本王的性命,本王這才殺他,其他人隻要沒有私通朝廷,暗算本王,本王依舊是那句話,去留隨意。”葉淮看向廳中,“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
“王爺!”許久,一個官員站起來,道,“鎮南王府與朝廷相安無事四十多年,前次王爺私自離開淮路州,潛往淮浦,此事本就是王爺違背做臣子的綱紀,陛下下詔申斥,王爺隻消上表謝罪,以陛下的寬厚定不會過分怪責,王爺卻始終不肯認罪,請恕下官直言,此事是王爺處置不當,王爺為何反而怪責朝廷?”
葉淮點點頭,看向廳中剩下的人:“還有誰有話說?一並說來,本王沒耐心逐個應付。”
又一人遲疑著站起來,道:“曆任先王都是朝廷冊封,王爺此舉,是否不夠妥當?”
“一旦朝廷怪責,淮南數十萬戶生民都將陷入水火之中,王爺當心懷百姓,三思而後行啊!”又一人道。
轉瞬之間,便有十來個官員起身詢問,葉淮聽了多時,沉聲道:“裴勉,把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