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幾個人都沒說話, 雨點打在車頂,噗噗直響,許久, 邱宮人像是不肯相信一般,追問道:“一夜之間, 怎麼這麼快?”
文晚晚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是一喜,他已經打下了青州和雲州, 果然是他!
如此一來, 淮水周遭大半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要想進京,隻能走千靈山, 取道乾州,以他的敏銳,自然會把這兩處看得像鐵桶一般,眼下邱宮人這些人,根本就是甕中之鱉。
更何況聽那男人話裡的意思,葉淮應該已經查到了線索,追過來了。
車外的男人看了文晚晚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不能再出岔子了,得趕在午時之前進山, 你看緊她,不行就……”
他咽下後麵的話, 抬手關上了窗, 邱宮人瞟了文晚晚一眼,文晚晚微微一笑,向她說道:“邱姐姐, 那人是不是想讓你再給我下藥?我很不喜歡這樣,姐姐最好彆這麼辦。”
邱宮人思忖著沒有開口,文晚晚又是一笑,道:“眼下雖然是姐姐說了算,不過姐姐應該知道陛下待我如何,假如姐姐真的惹惱了我,我很難保證將來不會在陛下麵前說些什麼。”
邱宮人臉色變了變,轉過了目光,耳邊隻聽見文晚晚笑道:“當然,我也知道姐姐對我並沒有什麼惡意,無非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想為難姐姐,姐姐想辦差,而我隻想拿到東方明手裡那封信,不如這樣,姐姐以後再也彆想著對我下藥之類的事,我呢,也會好好配合姐姐,剛才進村時的情形再不會有了。”
邱宮人思來想去,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臉看著她,低低地說道:“好,我會信守承諾,再不會對文局正用藥,但願文局正也能信守承諾。”
“姐姐放心,有那封信在,我肯定會很聽話。”文晚晚抬手打開車窗,道,“趕了這麼久的路,我很累也很餓,姐姐,我要歇一會兒透透氣,還要吃飯喝水。”
車外的男人立刻警惕地看了過來,邱宮人向他點點頭,道: “送些吃的和水過來。”
她關掉車窗,向文晚晚說道:“文局正見諒,眼下我還不能停,等進山之後,我一定找個地方讓文局正歇息。”
“好。”文晚晚痛快地答應了。
隻要不吃藥,就不會損傷到孩子,她就會找到機會留下線索,引葉淮來找她。
更何況方才在村口,她已經借著嘔吐的機會把一個“文”字扔在了車底下,看邱宮人的模樣,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眼下,就隻剩下耐心等待了。
兩個時辰後。
一身泥水的高恕縱馬衝進驛站,高聲向各處趕來的夜月問道:“都查清楚了嗎?”
夜月紛紛答道:
“富水郡中的不是文姑娘!”
“水陽縣的也不是!”
“武鄉那邊的也不是!”
高恕咬牙說道:“中了疑兵之計!”
昨天文晚晚失蹤之後,高恕立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押往內牢房,命副將留在府中審問安排,他自己帶領精銳一路往北邊追,又動用王府令牌,傳令各州郡封鎖了往淮北去的所有道路,紮住口子尋找文晚晚。
隻是從昨天到現在,各處不斷上報有十**歲、生得美貌、京城口音的女子出現,高恕不得不一再分出手下的侍衛前往核實,卻沒有一個是文晚晚。
看來,這都是皇帝為了迷惑他,掩蓋真實去向布下的障眼法。
高恕心中焦急,又問道:“各處臨檢點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或者東西?”
“將軍!”一個夜月騎著馬冒著大雨,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山陽鄉的臨檢點發現了這個!”
高恕接過來一看,是個灰色棉布編成的“文”字,沾著泥水,**的,高恕心中一凜,連忙問道:“當時什麼情形?”
“有輛驢車從山陽鄉往大枯樹莊去,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帶著兒子跟媳婦,說是回娘家,那個兒子告身上寫著十八歲,傷了風一直咳嗽說不出話,等驢車過去後,裡正發現車轍印裡丟著這個東西!”
“立刻拿回去,交給王爺!”高恕把那個“文”字遞給侍衛,高聲說道,“其他人立刻收攏歸隊,隨我往山陽鄉!”
山陽鄉中。
驢車停在一處農家門前,邱宮人給文晚晚披上蓑衣,戴上鬥笠,穿上短靴,拉著她往屋後的山上走去,低聲道:“這後麵都是山路,行不得車,這會子下著大雨山路滑的很,姑娘一定要跟緊我,千萬小心腳底下,等進山以後,我找個地方讓姑娘歇息。”
馬不停蹄地走了兩天一夜,饒是文晚晚一向身體康健,這時候也覺得很是吃不消,懨懨地說道:“還要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