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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當鹹魚);

怎麼回事呢,

柳靜軒仔細回想了下。

當年他乘船前來涼州,帶著皇帝的信任家人的期許,心中抱著大展身手的願望。在想象中,

一切都很美好。

可真到了地方才發現,

一切都很難。

涼州有四大商家,

趙、劉、王、越,

財力非比尋常,由他們牽頭聯合那些小商人成立了涼州商會。四家相互通姻,互為姻親,

在這涼州盤根錯節,動一家而動四家。

知州府上上下下早就被他們打點好,

對那些衙役來說,

換知州和不換知州沒什麼區彆。他們從這四家領的銀子遠遠要多於官府給的那點餉銀。

一開始柳靜軒也很有信心,

覺得自己能改變現狀。那些商會裡的幾大商家想請他吃飯聽曲見上一見,

他是想都沒想就直接拒接了。

他根本不屑同這些人為伍,更不會給他們一點期望。

那些人也沒有生氣,隻說沒關係,

來日方長。

柳靜軒並沒有把一群地位低下的商人看在眼裡,但慢慢的他發現,

知州府的那些衙役表麵上聽從他的,私下裡卻對他的命令視而不見。他想要抓的人永遠都抓不到,

他推行的政令處處受阻,根本實行不下去。

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身邊最信任的柳三被人用銀子給迷花了眼迷失了心。也是,

人家隨手給的銀子比柳三這輩子見的都多。

銀子給著,美人陪著,柳三的心自然就歪了。

柳靜軒自幼就是天之驕子,彆人巴結的對象,

完全沒想到在涼州做事會這麼艱難。他在涼州兩個月一無所成,他也怕皇帝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一口氣就那麼憋在了心口。

做夢都想把路給走直了。

柳三自然知道他心裡愁苦,所以在又一次商會派人說想和柳靜軒一起吃個飯時,他開始勸說柳靜軒和那些商人先接觸接觸,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當時柳靜軒比較信任柳三,想想他說的話也有道理,不了解對手,又怎麼可能抓住對手的把柄呢。

於是商會的這次邀請,柳靜軒同意了。

江南風光好,多鄉紳。

當晚,在涼州城最繁華的酒樓上,柳靜軒第一次見涼州城內的四大商家和一些有學識的鄉紳士族。

說話第一次見,這些商人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他們知道文人心氣兒高,就讓那些鄉紳同柳靜軒說話,討論詩詞典故,用此打開話匣子。而他們就坐在一旁聽,姿態放的極低。

柳靜軒說什麼他們都應,哪怕是說一些諷刺的話,他們也樂嗬嗬的接受。

當晚那頓飯一吃,那些人表示,他們隻是想認識認識柳靜軒,並沒有其他意思,畢竟大家認識了就是朋友。

那晚,柳靜軒冷眼看著他們,心想,一定要看看他們想耍什麼花招。

結果,當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晚之後,更是沒有人給柳靜軒送一兩銀子,也沒有人求他辦一件事。

相反,那些衙役對他的命令都執行的迅速。

他辦事效率越來越高,政績是越來越好看,名聲也越來越好,都從涼州傳到了京城。

他父親和皇帝對此都很滿意,覺得他在涼州大有作為。

柳靜軒看到這情況,知道這些商人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涼州是誰的地盤。請他吃飯他不去,就讓他在涼州寸步難行。

柳三當時附和著說他這話太對了,那些商人就故意如此,然後用這種行為告訴他們,想要相安無事就得給那些人麵子。

柳靜軒當時怎麼說的,他說他堂堂的知州,為何要給一群商人麵子。

柳三沒有接話,隻勸慰說,他脾氣也要稍微軟一下才是,哪怕是麵子上軟和些。

柳靜軒沒理會柳三這話,他不想對那些商人軟和,同時他也舍不得身上的名聲。於是他趁此機會整改了下知州衙門,讓那些一開始就不聽話的刺頭衙役全部滾蛋,又把自己帶來的比較信任的人暫時充當衙役。

那些人隻聽他的命令,尋了閒時間,柳靜軒還準備尋一些家境貧寒,但為人正直的人來維護知州府的治安。

他做這些事時,沒有任何困難。

再後來,商會那些人又請他吃過幾次飯。每次去的都是最非常彆雅的地方,聽得是最美妙的曲子,看的是最曼妙的舞姿。

那些陪伴他的人,都是既有容貌又有才華。

文人都有這點雅趣,柳靜軒也不例外,隻是他一直心有防備,等著這群人出招,所以每次並沒有表露出來。可這群人似乎就是單純的請他吃飯,想要多了解他一番,並沒有其他意思。

柳三說,是不是這些人在故意試探他們,找他們的弱點。

柳靜軒覺得很有可能,反正他心裡的那根筋一直繃著。他和那些人吃飯時從來不會喝酒,他怕喝酒誤事。

直到他把衙門整肅了一遍,那時京中已經傳來了柳靜宜要和太子議親之事。當時他已經下定決心扳倒這些商人商會。

而那些商人也聽說了柳家要和太子結親的消息,再次把他請到酒樓時,臉上很是惶恐,隻在那裡求饒。

柳靜軒看著他們,心中有些得意。

那晚他喝了柳三遞上來的一杯茶,沒過多久頭就暈暈乎乎的。

他感到自己被人扶進了一間滿是香味的房子內,他能感到很多事,可他控製不住自己。

第二天他是在涼州最大的青樓醒來的,身邊躺著樓裡平日裡隻賣藝不賣身才情和容貌都絕然的淸倌兒,床邊還有他摁過手印的各種借條。

沒過多久,房內傳來了丫頭的驚叫聲,很多人都知道他這個涼州知州宿在青樓。大周有律法規定,刑獄、監察、各州府官員不得狎妓。

那時柳靜軒已經知道自己這是掉進彆人挖好的窟窿裡了。

等他混混沌沌的回到府衙,柳三帶著他從京城帶來的家丁跪在他麵前痛哭流涕的請罪,隻說他們沒把持住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

如果那個時候柳靜軒真同這些人魚死網破,修書一封到京城,他雖然會丟官會失去皇帝的信任,但不至於會繼續陷在這泥潭裡。

可那個時候,柳靜軒不想丟官也不敢丟,因為柳靜宜的太子的婚事剛剛定下。

他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事,連累門楣,這門親事定然要作廢。到時不但柳靜宜名聲有損日後難以尋到更好的夫家,他父親也會被皇帝斥責教子無方,柳家也會跟著完蛋。

再後來有人把那個給他送來了房契和一些摁了手印的借條,房子在知州府不遠處,那個淸倌兒已在房子裡住下。

送信的人一句話也沒說,端看他自己的選擇。

柳靜軒沉默了很久,收下了房契和借條,後來剩餘的借條,被人當著他的麵燒掉了。

從那他就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涼州城,就算能改變也是在同那些人妥協後改變的,從根本上來說,還是什麼都沒變。

他自暴自棄,他家風清廉,平日裡銀子花費的都是有數的。

可在這涼州,慢慢的,他也習慣了去喝幾十兩一壺的酒,去吃一頓就能上百兩的飯菜,穿最好的衣衫。

銀子、各種各樣的美人他們送,他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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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本心是一件很難的事,可被同化卻是很快的一件事。

享樂容易,守本分難。

這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商人給他送銀子,他給這些人提供庇護。

幾大商家,誰家沒個犯渾的人,出了事,隻要他還是這涼州城的知州,就很容易就擺平了。

柳靜軒也不是沒為老百姓做一點好事,隻是為老百姓做的那些事都是同那些商人的利益衝突很小的事。隻要不是絕對的利益衝突,那些商人也不會太逼迫他。

那些商人在背後罵他假清高,可也不敢真的當麵把他得罪死了。

貪官一旦心狠起來,也會要人命。

柳靜軒對銀子的胃口越來越大,收銀子的借口越來越荒誕,行為也越來越放浪,夜宿青樓那是常有的事。那些商人對他越來越放心,隻要柳靜軒沒有太過,彼此一直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一切好說。

柳靜軒還拿著銀子培養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隻要有銀子,自然就有賣命的人,那些商戶也不敢和他撕破臉。

雙方就這麼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既相互利用,又相互防備。

直到今年年初,這些人打起了他父親的主意。

柳靜軒心裡一直明白,這些人一直想把他父親和太子拉下水。知州這把□□,怎麼比得上翰林院掌院學士和堂堂太子。

要是他們成了一體,日後太子登基,那他們不但有太子的把柄還有從龍之功,自然能得到更多好處。

隻不過這兩年柳靜軒一直擋在前麵沒有牽這個線,現在眼瞅著擋不住了,他隻能在這群人麵前表示可以,但利益他拿大頭。

穩住這群人後,他私底下儘快動作。

這群人敢想,他不敢。

這兩年不是沒有下麵的官員往上報他做的這些事,結果那群人大部分被他們拉攏了,小部分被柳三帶人給解決了。

銀子柳靜軒一直拿,殺人的事他不乾。

他不乾,那些人就讓柳三乾,事後還會和他彙報,他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

素安那個縣令王鑫是例外。

王鑫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就膽小如鼠,再說素安也不是個富裕之地,並沒有多少人注意。

柳靜軒也是偶然發現王鑫這人可利用,所以這次他故意借著王鑫的手往京城送了一道折子。他知道大皇子蕭榮一直和太子不和,故意把折子往蕭榮府上送。為了不讓王鑫說漏嘴也為了保他一命,柳靜軒把人給捉了起來,關在了窖裡。

柳靜軒這兩年有屬於自己的人,這件事自然不用柳三插手,商會那群人也就不知道。

所以這事整體來說辦的還算順利。

王鑫狀告他的事從京城傳到涼州時,他還趁機把那群商會的人給罵了一頓。

讓他們立刻把王鑫找來,自然找不到人。

大家都說王鑫跑了。

這期間柳靜軒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皇上若派的是太子一脈的人前來涼州,他就把自己的罪狀光明正大遞上去。皇上要是派的彆人來,那他在這些人到來之前,就把自己犯下的事寫一份給太子。

總之,他不是個什麼好玩意,但也實在不敢連累家人連累太子妃。

聽到是蕭善前來,他心下大定。他早就聽他父親說過,蕭善這人對太子很忠心。然後他以這個理由穩住了商會,行為則如同以往一樣荒唐。

他做的事瞞不住,如今也沒想瞞,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柳靜軒隻想當麵陳述自己的罪行,至少讓太子知道他沒想過害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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