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
葉蓁張開雙手,趙仁川快步走向葉蓁,倆人擁抱在一起。
葉蓁使勁揉趙仁川的頭發:“你怎麼來了?”
趙仁川歎氣,擺出一副‘迫不得已’的表情:“說來話長,一會慢慢跟您說。”
趙仁川頭發上、衣服上、鞋子上均被雪水打濕,本就不白皙的皮膚在霜雪的冷凍下皸裂,鼻尖通紅,額頭上的皮膚撕裂開來。
葉蓁趕緊拉他進屋,給他倒一杯滾燙的奶茶,拿過趕緊的羊絨毛巾給他擦頭發。
趙仁川一口氣喝下一杯熱奶茶,哈出一口熱氣,擠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小姨,我好餓。”
葉蓁伸手去彈他的額頭,趙仁川捂著額頭嗷嗷叫。
“疼啊!”
葉蓁拿出凍瘡膏給他塗額頭:“你是坐車過來的吧?”
“是啊。”
“車上有被子、有毯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趙仁川歎氣:“我倒黴啊。車子本來開的好好的,走到半山腰時後麵的車輪突然爆了,現在又是下雪天,雪天路滑,轉彎時車子打滑導致翻車。”
葉蓁和錢小花同時瞪大眼睛。
葉蓁愣住兩秒,很快反應過來問:“你沒受傷吧?”
趙仁川擺了擺手:“沒有。當時我以為自己要完了,沒想到路邊下麵剛好長著一棵大鬆樹,車子正好卡在大鬆樹的樹枝上。
“四周一個鬼影都沒有,我想著我得自救,要不然不被冷死也會掉下山崖摔死。於是我順著鬆樹乾往上爬,爬了四個多小時才爬上路邊。”
葉蓁總感覺趙仁川說話時的表情怪怪的:“車呢?車是掉下去了還是怎麼了?”
“掉下去了,可嚇人了,掉下去時哐當一下整輛車都碎了。”
葉蓁又問:“開車的師傅呢?他也掉下去了?”
“也掉下去了。”
葉蓁頓時不擔心了,如果開車師傅真的出車禍掉下山崖,趙仁川不可能這麼淡定。
趙仁川就是個戲精。
葉蓁不急著揭穿他,假裝生氣問:“所以當時你是看著開車師傅掉下山崖?你見死不救?”
趙仁川想了想才回答:“我想去救他,但他太重了,我拉不動。”
葉蓁一巴掌拍向他的後腦勺:“編,繼續編,掉下
山崖後怎麼樣了?你要是編不出花樣來,我替你媽打你一頓狠的。”
趙仁川笑出聲:“您發現我撒謊了?”
葉蓁瞪他:“當然,從你說路下麵長著大鬆樹開始我就發現你在撒謊。”
“為什麼?”
“因為這邊的山路下麵沒有鬆樹。”
趙仁川抱住葉蓁的手,左右晃了晃:“我確實撒謊了。不過車子打滑翻了也是真的。這邊的路特彆不好走,一個不小心車子就會打滑。我們的車子在入口那邊打滑撞到前麵的山坡,加上大雪天的天氣太冷,車子自己熄火了,怎麼都打不著火。
“其他人留在那邊看守,我過來找人過去幫忙拖車。”
葉蓁給他續一杯熱奶茶:“媽,你給他找一身沈野的衣裳,我去拉瓦家找人去幫忙拖車。”
說完這句話,葉蓁出門牽馬,騎著馬去拉瓦家找拉瓦。
隨後葉蓁和拉瓦等人一起去路口拉車,這裡的交通工具是馬和牛,因此隻能用馬和牛拉車。
貨車上裝滿貨品,用三十多頭馬一起拉才把貨車拉動。
等他們把車拉回長原生產大隊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楚前麵的路。
葉蓁打開電筒:“拉瓦同誌,感謝你們過來幫忙,改天請你們喝酒。”
她把另外一個手電筒遞給拉瓦:“天色晚了,你們早些回去。”
拉瓦帶人離開,四周響起震耳的馬蹄聲。
葉蓁帶開車師傅等人進屋,走進屋看到趙仁川躺在椅子上泡腳:“東西都拉回來了。”
趙仁川抬起腳,看向葉蓁身後的幾個同伴:“你們幾個趕緊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喏,那邊有火堆,過去那邊把衣服烤乾。”
葉蓁走過去拍趙仁川一巴掌:“他們半天沒吃東西了,你去拿些烤麵包給他們吃。”
趙仁川穿上鞋子往外走,其中一個開車師傅說:“葉校長,咱們隨便吃點就行。”
葉蓁笑了笑沒說話,走到櫃子邊打開櫃子,拿出裡麵的羊腿。
櫃子有兩米多高,是初冬時做的儲藏櫃,裡麵放慢了醃製好的羊腿、羊排以及片好的羊肉卷。
葉蓁拿出一條烤羊腿,拿過烤爐駕到地爐上,放上羊腿。
“有不能吃辣的嗎?”
葉蓁聽到咽口水的聲音,頓
時笑了:“這裡的羊肉最不值錢了,一會你們儘管敞開肚皮吃,千萬彆客氣。”
眾人笑了。
有人舉起手:“我不能吃辣,這段時間坐車坐太久,屁股上長了……”
後麵兩個字不好意思當著葉蓁的麵說。
有人給他補全後麵兩個字:“他長了痔瘡,一點辣的都不能吃,不然會拉血。”
“不許說!”
“沒事,葉校長是自己人,她不會笑話你的。”
葉蓁憋著笑,擺出一副慈愛的表情:“那我留一塊肉不放辣椒麵。”
她轉過身,張開嘴巴吐出幾口氣,壓了很久才壓下笑意。
趙仁川拎著一籃子烤麵包走進屋,吊兒郎當地走到幾個同伴旁邊,選了個位置坐下:“小姨,我們吃點麵包就行,不用專門給我們烤羊腿。”
葉蓁翻轉烤羊腿:“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葉蓁拿過大鐵鍋,把大鐵鍋駕到另一個地爐上麵,往鍋裡倒入羊骨湯,放入蘿卜和羊肉丸子。
鍋裡的湯燒的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煮開了,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葉蓁拿出六個大海碗,舀出六碗羊骨湯:“烤麵包有些乾,你們喝些羊骨湯。”
趙仁川趕緊端走一碗湯,吹了吹立刻喝下一口湯,被燙得舌頭發麻。
葉蓁拉過椅子坐下:“慢點喝。”
趙仁川顧不得湯,一邊哈氣一邊大口喝湯。
“湯好好喝,單憑這碗羊骨湯,我們這趟也算來值了。”
葉蓁順著話題往下聊:“還有不到半個月就過年了,你不留在家裡過年,怎麼來這裡?”
趙仁川放下碗,朝葉蓁擠眉弄眼:“我來淘金。”
葉蓁秒懂,視線落到另外幾個人臉上,那幾個人都在憋笑。
葉蓁切下一塊羊腿肉遞給趙仁川:“請問趙仁川同誌,出名的滋味怎麼樣?”
當初編故事時葉蓁選中的‘淘金者’是沈北,一來沈川是自己兒子,二來沈北十四歲就開始天南地北地到處跑,他的經曆本身就充滿傳奇色彩。
她把自己的想法寫信告訴沈北,詢問沈北的意見。
半個月後收到沈北的回信,他在信上說趙仁川想當故事的主角。
隨後又收到趙仁川的信,他也在信上說自
己想當故事中的淘金者。
葉蓁沒怎麼考慮,直接給故事主角換名字。
就這樣,故事中的淘金者有了名字,名字叫趙仁川。
葉蓁盯著趙仁川看,看得趙仁川頭皮發麻才湊過去和趙仁川小聲說話。
“小姨,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茶館。”
“可是我不會演戲。”
“你會,你要相信自己。”
你可是戲精。
葉蓁拍了拍趙仁川的肩膀:“一會我把台詞給你,今晚你把台詞背熟,明天早上咱們對一遍台詞後再出發去茶館。”
錢小花聽到這裡疑惑地看著葉蓁和趙仁川:“你們倆剛才嘀嘀咕咕的說什麼?”
葉蓁迅速捂住趙仁川的嘴巴:“現在不能說,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臨近年末,雪下的更大了。
茶館一如既往地坐滿人,這些人大多是想成為下一個淘金者的淘金者。
趙建福坐在人群中,和往常一樣點上一道羊肉燉菜,再點一碗羊奶酒。
他不愛和其他人湊在一起說話,一個人坐一張桌子,時不時吃一口羊肉燉菜,時不時看向門口,眉眼中露出焦慮神色。
趙仁川在這時走進茶館,上下看了看沒找到空桌子,領著五個同伴走向趙建福。
“同誌,能搭桌嗎?”
趙建福拿走自己的背囊,將旁邊的椅子推過去:“您隨意。”
趙仁川轉身和五個同伴說話:“隻剩下這張桌子了,咱們坐這裡吧?”
五個同伴同時點頭,一人拉開一張桌子坐下。
趙仁川左右看了看,隨後舉起手搖了搖。
不一會,茶館的服務員走了過來:“同誌,您是要點菜嗎?”
趙仁川看向正前方的菜牌:“是,那上麵的菜都有嗎?”
“都有。”
“來一份羊肉燉菜,一份烤羊筋,一份羊肚燉雞,一份燉羊蹄,一份快炒時蔬,六份例湯,六碗飯,再來一壺燙過的羊奶酒。”
“好的,請您稍等片刻。”
服務員離開,趙仁川拿起茶壺倒水,倒完自己的和五個同伴的後給趙建福續上一杯。
他和趙建福聊起來:“同誌哪裡人?”
“京都的。”
“京都的?我家二哥和二嫂也在京都。聽說你們京都的烤鴨特彆好
吃。”
趙建福低頭吃菜,沒有繼續聊的意思。
趙仁川打量四周,在門口找到葉蓁,舉起手朝葉蓁揮手。
趙建福抬起頭:“您認識葉校長?”
趙仁川收回視線:“認識,她是我小姨。”
趙建福轉了轉眼睛,腦子快速轉動起來。
傳聞淘金者趙仁川是長木人,和茶館的葉校長有親戚關係。
難道這人就是淘金者趙仁川?
趙建福試探問:“同誌,你是哪裡人?”
趙仁川從兜裡掏出一把花生,剝出兩粒花生送進嘴裡:“長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