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劉先生開口,方紫嵐便譏誚道:“尹大人真是時時刻刻不忘給人治罪,隻不過如今你兩口一張,便想治我的罪,怕是不能夠。”
尹泉章神情一凜,見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身背的人命,沒有萬也有成千,罪孽深重,不是你能治的。”
她說得雲淡風輕,尹泉章卻是聽得額直冒冷汗,“你的意思是,千金坊之人都被你殺了?”
“那倒不至於。”方紫嵐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除了甄氏,其他大多數人我還是留了他們的性命,畢竟我需要他們幫我獲取消息,構建情報網。”
“裴大人近日身體不適,告假在府。”錢謙額直冒冷汗,方紫嵐斜睨了他一眼,道:“為何是你來回我話,刑部尚書何在?”
“尚書大人去了吏部尋諸葛大人,便交由下官來主事。”錢謙的聲音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方紫嵐盯著他道:“吳大人是從我掌管的府衙調來你們刑部的,如今橫死於此,我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不過分。”錢謙飛快地應聲,方紫嵐微微頷首,“好,既然如此,三日之內,你們刑部若是不能給我說法,我便親去禦前要。”
“方大人,三日時間,是不是太緊了?”錢謙話音還未落,方紫嵐已掉頭走了,徒留他站在原地,垂頭喪氣。
錢謙身為刑部主司,自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短短數月,京城已有好幾起人命案了,死的還都是權貴,偏偏京兆尹府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們刑部更是噤若寒蟬。
誰曾想,並非隻要安分守己,凶手便不會登門了。眼下,凶手不僅找了刑部這司法之地,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一名刑部官員,此事一旦傳開……
錢謙不敢想下去,他與刑部尚書鄒鴻琪均屬獨孤一派,與太後同心。按理說,獨孤家縱橫西境,手下從無膽小之輩,可京城畢竟安逸,事到臨頭總是有幾分害怕。
更何況,一邊是越國公方紫嵐,一邊是珒國公裴珒卿的胞弟,哪邊都開罪不起。京兆尹府也靠不住,終究隻能是刑部來承擔。
錢謙長籲短歎了好一陣,適才方紫嵐的威壓他已經感受過了,若是三日之後不能給出讓她滿意的說法,怕是刑部都要被她拆了。
但珒國公裴珒卿那邊,若是公然去裴府提裴珀鳴問話,還能有命出來嗎?
錢謙思及此,看向旁邊京兆尹府的人,在對方的臉看到了相同的恐懼。他愈發覺得頭疼,若是他們刑部與京兆尹府扯皮,彆說三日,就是三十日,都未必能有個說法。
然而錢謙不知道的是,在他與京兆尹府的人遲疑不定之際,提審裴珀鳴這件事,方紫嵐已經替他們做了。
方紫嵐輕輕巧巧地躍過了裴家的院牆,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摸索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找到了裴珀鳴所在。
屋內裴珀鳴來回踱步,似是十分不安。方紫嵐觀察了一下,確定屋內沒有其他人之後,直接推門而入。
裴珀鳴看見有人闖入,來不及呼喊就被捂住了嘴,近在咫尺的方紫嵐淡聲道:“裴大人,你這病好的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