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所為?”李晟軒輕笑出聲,“諸葛鈺你莫不是在和朕說笑?她一個毫無根基的女人,有這麼大的本事?”
“毫無根基不假,但擅用人心也是真。”諸葛鈺深吸一口氣,“我曾親眼見過她寫給方家和歐陽家的信,循循善誘兩家確實拒絕不了。北境王家護內,結親一事於他們而言有利無害,斷沒有不給麵子的道理。鐘堯布衣出身,能做到燕州知州全憑一顆心,她守境戍疆之人,家國之情不需多說便可收買人心。”
“照你這樣說來,方紫嵐還真是個人物。”李晟軒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諸葛鈺自是聽得出來,輕描淡寫道:“人物不敢說,但她到北境月餘,確實沒有任何異狀。”
“那如今她私自調兵,還要保一個前朝舊人,又要如何解釋?”李晟軒說著手指敲了敲桌案,“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諸葛鈺略一沉吟道:“私自調兵一事,方紫嵐已自圓其說,把罪名都推到了祁聿銘頭上。據我猜測,她此舉一是因為北境盯著她的人太多,她不敢出錯隻能找替罪羊,生怕身家性命不保。二是主動示弱,連一個小小參軍都能私自調兵,而她身為北境統帥卻不能,這般賣乖裝可憐,是想要陛下把北境兵權交還給她。”
“另上書嚴懲祁聿銘一事,想必陛下也已經看出來,她說是嚴懲實則是為了保護。”
“原因有三,其一,若是她和皇甫霖、鐘堯等人一樣上書求情,隻怕陛下會以為他們結黨營私,到時必會殺了祁聿銘,但若是她唱反調,反而會讓陛下生疑,留祁聿銘一條生路。”
“其二,祁聿銘雖是前朝舊人,但若論對北境的了解,除了上官氏隻怕無出其右者,此人留下,於她而言大有用途。”
“其三,此次若是祁聿銘僥幸逃過一劫,陛下對上官氏舊人的態度便是一目了然。上官氏舊人以為陛下放任,必會明目張膽尋釁於她,屆時她剛好有了鏟除上官舊人的借口。”
“方紫嵐如此自信,以為朕一定會放過祁聿銘嗎?”李晟軒神色晦暗不明,諸葛鈺搖了搖頭,“我看未必,隻不過如若陛下嚴懲祁聿銘,於她也無妨。”
“朕若是嚴懲祁聿銘,便是昭告天下,朕是站在她那一邊的,憑這一點就足夠她在北境立足了。”李晟軒暗歎了一口氣,“更何況,她擅用人心,便篤定了朕不能殺祁聿銘。”
“陛下確實不能殺了祁聿銘。”諸葛鈺低下頭,他方才有理有據,卻偏偏有一句話沒有說。
可諸葛鈺知道,那句話根本瞞不過麵前這位長在沙場的帝王,他藏不住也說不出口,隻能聽著李晟軒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不論調兵的人是誰,都是為了北境安寧。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不能寒了四境將士的心。”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抵不過這一句不能寒了人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居高位者治世不過理人心。
無論多麼精妙的布局謀劃,還是多少費心的機關算儘,最終在人心二字麵前,都隻是階下塵土,不值一提。
人心難測,或許他們對方紫嵐彆有用心的論斷句句屬實,也許方紫嵐的思慮遠沒有他們猜測的這般複雜。
但無論如何,方紫嵐的目的達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