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方崇正的聲音自幾人身旁傳來,不輕不重卻偏帶了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聞聲方紫桐款步走到了方崇正的身邊,垂頭不再言語。
方崇正立在一棵梅樹下,玉發冠束得一絲不苟,蓄起的胡須整齊有致,一襲官服大氅妥帖筆挺,站得浩然板正。
他對著女官頷首道:“宮中花匠如何行事,自有其道理。小女無知妄言,望大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女官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方大人言重了。”
卻又聽方崇正道:“不過縱是驅蟲害,也得有分寸。過猶不及,為了一時之利而傷及草木根本,違逆自然。恐到開春之後,便看不到滿園姹紫嫣紅的芬芳盛景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溫文自然,卻分明透著不怒自威的嚴厲。
來自高位者的威壓令女官不由自主地失了從容,神情凝滯道:“方大人教訓的是,我等必當謹記方大人教誨。”
不過是禦花園中的一個小插曲,但傳入太皇太後耳中的時候,卻讓她心中一驚。
太皇太後麵仍不動聲色地問暗衛道:“過猶不及,傷及根本,違逆自然。方崇正當真是這麼說的?”
暗衛忙不迭地點頭,“是。”
太皇太後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一旁嬤嬤湊到她身邊,低聲耳語道:“過猶不及,若是乾坤宮的那位這次鐵了心一查到底,隻怕我們裴家……”
嬤嬤沒有說完,太皇太後卻很清楚她的意思,輕聲呐道:“方崇正果然是極厲害的。這滿朝下,就算是哀家和皇,怕是都不及他想得通透。此案若是繼續查下去,一旦傷及大京朝廷根本,違逆公卿製度,世族公卿必群起而反之,大京危矣。”
聞言,嬤嬤眉眼間滿是擔憂,“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太皇太後定了定神,恢複了神色,冷哼一聲道:“罷了,你去知會王全睿一聲,讓他兄長王全治找個替罪羊出來頂罪,把此案結了吧。”
她略一思索,囑咐道:“就那個姓陸的,哀家看他做罪魁禍首正合適。”
嬤嬤確認道:“娘娘說的可是燕州督察陸知章?”
“不錯。”太皇太後神情慵懶地靠在主座,涼薄道:“這次的案子,本就是他為了替自家侄兒報仇搞出來的。他若是搞得好,哀家自是不介意幫他一把,推波助瀾拉方紫嵐下馬。可如今他搞砸了,不僅沒能要了方紫嵐的性命,還想拖其他世家大族下水,當然留不得。想他陸家在北境也算是大家,出來頂罪,夠堵得住悠悠眾口了。”
“那北境其他人?”嬤嬤忍不住多言問了一句,卻見太皇太後神色愈冷,“北境那群人,不過是哀家與皇和方紫嵐之間博弈的棋子罷了。哀家可不想為了那群人,惹得方紫嵐發瘋拚命。看在他們多年守境戍疆的份,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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