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昊宇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澀意,“我也是昨夜王全睿走後才想清楚的。他給我機會,卻又全數抹殺殆儘”
“看來你想的還不夠清楚。”方紫嵐冷聲打斷了他,“若是你有王大人的耐心,日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勢不如人便要韜光養晦,若王大人真能隨便抹殺了你,你如何能活到今日?他就是不能,所以才等著揪你的錯處。”
薛昊宇麵上閃過一抹震驚,“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方紫嵐眉目間籠了一抹寒意,“大京崇尚佛道,侍佛之禮最為嚴苛。然而即便是鬨到了緣大師麵前,你仍好端端地在禮部當職。想必那個時候王大人便已經試出了風向,這才沒有輕舉妄動。”
“風向?”薛昊宇怔了一瞬,隨即反應了過來,“年前的那批新吏”
“你反應倒是不慢。”方紫嵐神色漸冷,“吏部推行吏治改革初始,第一批新吏還未到位,某個上位的寒門子弟便在年終祭典這樣的大事上出了錯。你覺得這件事宣揚出去,新吏中的寒門子弟還有立足之地嗎?”
薛昊宇撲通一聲跪坐了下去,“還有那些公卿世家,更會借機大做文章,質疑寒門學子”
“牽一發而動全身。”方紫嵐感慨道:“王大人這步棋時機之好,連我都忍不住想讚歎一聲。”
“方大人!”薛昊宇忽然爬了過來,扒在牢房的柵欄上,“求你救我!”
方紫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隻見他涕淚橫流,“縱然我出身微末不足道,可也不能任由公卿世家玩弄人命於股掌之中。寒門立身本就艱難,在公卿世家的翻雲覆雨之下,更是稍有不慎便舉家罹難”
他重重地叩了一個頭,“方大人,你如今身為越國公,說句寒門之首不為過。我求求你,絕不能因我一人,令萬千寒門不得翻身啊!”
“你能有這份心,也不枉我費力保你性命。”方紫嵐躬下身,伸出手道:“起來吧。”
薛昊宇看著麵前的那隻手,下意識抬起的雙手縮了縮,遲遲不敢上前握住。
見狀方紫嵐鄭重其事道:“天下之大,寒門眾多,數倍於世家。若是雙方針鋒相對,所有寒門如你一般心生反抗之意,天下何來安穩?這一點我知道,了緣大師知道,陛下更知道。”
她沒有收回手,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吏治改革隻是開始,我們不會讓其一擊即敗。”
“方大人,我知道你與諸葛家的諸葛鈺大人交情不錯,可”薛昊宇遲疑道:“他畢竟是世家之子,一旦有所衝突,他勢必以世家利益為主,還有”
他把陛下兩個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人心難測,貪欲無極。世家在朝中的利益尚且不均,如何能允許寒門來分一杯羹?更遑論要與寒門並立,必是削皮切肉之痛,世家如何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