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模樣活像氣鼓鼓的河豚，憋著腮幫子卻不敢隨意發作，看得方紫嵐直樂，起了逗弄的心思，想看看這隻河豚爆炸會是什麼樣子。
李晟軒將方紫嵐的心思儘收眼底，先一步轉了話音道：“無妨，如今我不過是一普通人，還要仰仗方姑娘提攜。”
“我？”方紫嵐指了指自己，啞然失笑，“提點你？”
“方姑娘商賈之身，自是比我這貧苦布衣要好許多。”李晟軒神情自然，方紫嵐捏著邀帖的手愈發用力，看上去下一刻邀帖便會粉身碎骨。
“方姑娘，手下留情。”李晟軒一本正經道：“這張邀帖可是我費了許多工夫才弄來的，若是毀了……”
“毀了又如何？”方紫嵐毫無顧忌地將邀帖撕碎，“我會重新尋一張春會邀帖，真正的方家帖子。”
李晟軒輕笑出聲，“如此，有勞了。”
“你是故意的。”方紫嵐斂了神色，“既然要合作，那就不要耍什麼花樣。有事說事，我沒有空閒陪你搞什麼彎彎繞繞。”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李晟軒對她有所保留，她對他也並非全然信任。不過，眼下這個局麵，確實不適合相互猜忌。
“主人。”茗香恭敬一禮，方紫嵐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禮，然後問道：“方家即將在蘇州府舉辦春會，此事你知曉嗎？”
“知曉。”茗香點了點頭，“方家每年都會舉辦春會，今年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一，地點在蘇州府的醉月樓，邀帖也早就發出去了。”
“我若想要一張邀帖，還有可能嗎？”方紫嵐抿了抿唇，茗香略一思索道：“千金坊每年都會收到方家的邀帖，隻是……”
她沒有說下去，方紫嵐心中了然，千金坊不能輕易現於人前，故而即便收到邀帖，也從未露過麵。
如今，她若拿著方家送給千金坊的邀帖出現在春會之上，隻會引得眾人生疑，往後想要掩人耳目，以普通商人身份行事，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若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身上，李晟軒和夏侯彰就有了排查細作的機會。畢竟時間緊迫，這是當下最快的法子了。
茗香似是看出方紫嵐所想，不由地勸阻道：“主人，為了不相乾之人，將千金坊曝於天下，實非明智之舉。”
“我不會拿千金坊冒險。”方紫嵐的神情晦暗不明，“你去找蜜兒姐姐和萬大哥，告訴他們不必趕來江都了。”
“主人！”茗香猛地變了神色，方紫嵐一字一句道：“若方家春會之上，有人假冒千金坊行事，便請蜜兒姐姐和萬大哥在春會結束後，昭告天下，緝拿此人。”
茗香搖著頭，不敢置信地望向方紫嵐，“主人，你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在方家春會上露麵，於千金坊而言雖然冒險，但為了你，便是值得的，何必……”
“不值得。”方紫嵐打斷了茗香的話，“立千金坊，是為你們謀一條生路，而不是讓你們陪著我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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