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過漫漫冬日,便有錦繡花開。”方紫嵐不由地伸出手,握住了大祭司顫抖的手腕,“是個好名字。”
“是啊……”大祭司的唇角微微揚起,“此花贈與你,你將它製成香囊,佩帶在身邊,便當作是她……”
她沒有說下去,近乎突兀地轉了話音,“你莫要怪她,若非瀕死,你的魂魄也不會被招來。所以,哪怕不是替她活下去,你也要好好地,重新活一回。”
她說著抿了抿唇,頗為不自然道:“你若是想怨我,我也沒什麼能為自己分辯的,畢竟我確實動了私心,教了她招魂那等禁忌之術。”
私心嗎?方紫嵐心中暗歎一口氣,從她聽到那句心被困住了之時,就差不多猜到了,其實大祭司與原來的方紫嵐,大抵是同一類人。
隻不過,前者以宿命畫地為牢,後者為情所牽絆,都是心甘情願,把自己送入牢籠中的人。
“我不怨你。”方紫嵐接過大祭司手中的金銀花,珍而重之,“雖然我來此是迫不得已,但你說得不錯,我並非全然被利用。”
她頓了一頓,稍稍側過了臉,避開了大祭司的目光,“時至今日,行至此路,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你……也莫要為難自己。”
“不後悔嗎?”大祭司不置可否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斂了神色道:“無論如何,多謝了。”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大祭司感謝之事。”方紫嵐回眸,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她的臉上平靜無瀾,仿佛剛才的失態,是一場不真實的錯覺。
大祭司沒有接話,而是轉了話音道:“忠正世子並非易於之輩,你縱是救了他,他也未必會對你心存感激。”
“原來大祭司早就知曉。”方紫嵐挑了挑眉,“那你為何還要將陶知薇嫁入忠正王府,眼睜睜地看著她丟了性命?”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身不由己。至於知薇,那是她的選擇。陶家勢弱許多年,一代不如一代,若是不允了這樁婚事,如何有活路?”
她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輕歎一聲,“你不也是如此嗎?若不是為了方家,你會嫁入忠正王府嗎?家族,血脈,權勢,誰能真正割舍?”
“方家護了我不止一次,我好歹要還一回。”方紫嵐神情淡漠,“更何況,這樣一樁名存實亡的婚事,與我有益。”
大祭司忍不住追問道:“你心中,當真如此想嗎?”
方紫嵐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大祭司,當真心安理得嗎?”
聞言大祭司神色一凜,“陶氏祖上,曾為陰陽家木靈使,在陰陽家顛覆大祭司流亡之時,有救命之恩。故而大祭司承諾,隻要她及後人存世一日,便會保陶氏一日。”
她越說聲音越輕,直到最後幾不可聞,“可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