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玉璋宮的,她隻覺腳步沉重無比,腦海中重複的是太皇太後最後的話,“若是方大人自以為功勳在身,便可榮寵一生,蔑視皇家威嚴,那往後天下世人,如何會對我大京皇室有敬畏之心?”
一時之間,這樣的話她竟無法反駁。是她忘了,功高蓋主曆來是大忌。
即便李晟軒滿不在乎,即便她是女子之身,即便她從未恃功自傲,但隻要她生出半分反抗之意,便隨時會被認為是亂臣賊子,要被拖下水去踩死。
慕容清有片刻恍惚,方紫嵐斂了神色,聲音沉了幾分,“世子,我答應過忠正王,會保你性命。可若是你圖謀不軌,就彆怪我翻臉無情了。再有下次,我會殺了你。”
她說罷轉身欲走,慕容清喊住了她,“方大人,你說我圖謀不軌,那你步步為營登至越國公之位,難道不是另有所圖嗎?”
另有所圖?方紫嵐反複咀嚼過這四個字,回頭看向慕容清,“我是另有所圖,但與世子的野心不同。”
“野心?”慕容清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般,大笑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一字一句道:“方大人,若是你有天命預言在身,你爭是不爭?若不爭,何處安身立命?”
方紫嵐哂笑一聲,涼薄道:“這世上沒有天命預言之人比比皆是,難道他們便無須安身立命了嗎?世子行至此路,究竟是為安身立命還是天命預言,隻有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不論方大人作何想,我都不會就此止步。”慕容清雙手緊握成拳,神情淩厲道:“我絕不會讓左先生的血白流。”
聽到左先生時,方紫嵐愣了愣,她抿了抿唇,低聲道:“世子,你有沒有想過,左先生所謂的幫你,或許隻是在滿足他自己的造神而已?”
“方大人說什麼?”慕容清似是沒有聽清楚,方紫嵐搖了搖頭,“沒什麼,世子隻需記住我今日之言,安分守己便好。否則,恕我不能履行對令尊的承諾。”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慕容清看著她的背影,一股無能為力的頹然之感湧上心頭。
適才最後一句話,他不是沒聽清,而是不敢聽清。
若左先生當真如方紫嵐所說一般,隻是為了天命預言才出手相幫,那幾年亦師亦友的情分算什麼……他又算什麼?實現天命預言的工具嗎?
方紫嵐這誅心之言,當真比殺人更狠。
思及此,慕容清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撐著桌案站穩了身體。他大口喘著粗氣,伸手將桌上的所有器具一掃而下,哐當之聲絡繹不絕,碎片遍地皆是。
孟庭揚聽到響動迅速趕到,“世子……”
“出去!”慕容清咳嗽了幾聲,麵色蒼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