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建於水上,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水榭畫舫美不勝收,回廊長道曲折幽深,可謂一步一景,令人目不暇接。
入門的大堂金碧輝煌,雕梁畫柱,錦幔高懸。落座賓客桌麵上擺的俱是玉盤珍饈,金杯美酒,頗有繁華迷人眼的眩暈感。
方紫嵐始終一副冷清模樣,不聲不響地選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隨意地點了幾道菜,一壺茶。
此時堂內的賓客已換了大半,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她,她便也樂得清閒,直到有人不聲不響地坐在了她的對麵。
茗香當即起了戒心,衣袖輕動,卻被方紫嵐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閣下,我素來不喜與陌生人同桌,還請你另尋他座。”
“姑娘不認得我了?”男子挑了挑眉,方紫嵐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閣下莫不是認錯了人?”
“姑娘即便換了容貌,我也認得你那柄劍。”男子的目光落在了方紫嵐放在一旁的劍上,“那是梅劍,紫秀的梅劍。”
方紫嵐垂眸看了一眼梅劍,為了掩人耳目,她已將劍柄的梅枝形狀用布包裹了起來,看上去與普通的劍沒什麼兩樣。
“姑娘不說話,可是默認了?”男子神色漸冷,眼中卻多了勢在必得的神色。
“我算半個江湖人,紫秀的名頭,自然也是聽過的。”方紫嵐淡聲道:“聽說所有見過她和她手中梅劍的人,都死了。”
男子神情一滯,方紫嵐這才掃了他一眼,“這柄劍是我來醉月樓的路上隨手買的,全憑眼緣入手。至於它有何來曆,我懶得細究。閣下若喜歡,不妨出個價便是。”
“你說什麼?”男子臉上閃過一抹驚色,方紫嵐好整以暇道:“怎麼,閣下莫不是沒錢?”
“我……”男子一時語塞,方紫嵐蹙眉道:“我最討厭與窮鬼打交道。若沒錢,趁早離我遠些,免得將窮酸氣過給我,晦氣。”
她說著,拂了拂衣袖,滿臉嫌惡之色,似是生怕沾上了男子的窮酸氣一般。
“你欺人太甚!”男子拍案而起,“我乃小鏡湖第二十七代傳人耿楠,你居然膽敢說我沒錢……”
“原來是小鏡湖的大俠,真是幸會。不過,現在還有小鏡湖這個門派嗎?”方紫嵐冷嘲熱諷道:“小鏡湖第二十六代掌門齊柳是你師父吧?他在賭桌上將小鏡湖的房啊地啊都輸給了刀門霍家,耿大俠如今是不是該改口了?”
“既然名目清楚,那我便先從東南近幾年的土地人口、賦稅徭役開始查看了。”方紫嵐淡淡一笑,“不知這些記錄何在?”
“我這就著人去取。”裴瀟澤說完轉身走出了正堂。
待他走遠後,諸葛鈺緩緩開口道:“說起來,嵐姐姐今日為何不穿官服?”
他審視著鬥篷下一身騎裝便服的方紫嵐,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