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晟軒召方紫嵐與榮安王同時入朝的當日,果不其然百官異口同聲,聲稱應將白玉虎符交予榮安王保管。
至於理由,皆是冠冕堂皇,什麼白玉虎符本就用於統帥東南之軍,榮安王又是泰安帝胞弟,德高望重的宗親之首,放在他手中再合適不過……
甚至還有人隱晦地提到,此舉不僅可以壓製東南大營,以免周朗仗著戰功耀武揚威,而且還能震懾百越之地的夏侯家……
方紫嵐冷眼旁觀,眼見百官唾沫星子飛濺,將當初一力抵擋汨羅來犯的東南大營眾將士,與剿滅海寇保萬民安寧的夏侯家,貶得狼子野心不得不防,隻覺說不出的可笑。
戰火四起之時,他們便是大京堅不可摧的防線,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海清河晏之時,他們便是功高蓋主包藏禍心的虎狼之輩,同僚的眼中釘肉中刺。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不外如是。
便是夏侯家留守百越舊地,尚且有人惦記,更何況她這在京城中鋒芒畢露的越國公?
滿堂附和之聲中,諸葛鈺的反對之言便顯得尤為突兀,“陛下,白玉虎符向來是由守護東南之地的武將所執。臣認為,將其交予榮安王,不妥。”
他此言一出,百官嘩然。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站出來,畢竟前些日子提出此事之時,他表現得不置可否,像是與他完全無關一般。
當然百官也確實覺得此事與他無關,堂堂吏部主事,素來以運籌帷幄著稱的諸葛家未來家主,與虎符能有什麼乾係?
隻因諸葛家淡出沙場太多年,以至於堂上這些人早就忘了,當年的諸葛家中,也曾有人握過這塊白玉虎符,於刀光劍影中拚著滿身鮮血,守護了一方百姓。
“我讚同諸葛大人此言。”衛昴沉著一張臉,上前一步與諸葛鈺並肩而立,“榮安王身份貴重,沾不得白玉虎符這等殺伐之物,還是不要勉強了。”
“衛國公大人,你……”榮安王沒有想到衛昴也會站出來反對,還不待辯駁,就聽旁邊一位禦史陰陽怪氣道:“衛國公大人風流纏身,尚且能統帥京郊大營,遑論榮安王……”
“你說什麼?”衛昴眯了眯眼,不疾不徐地打斷了那位禦史的話,渾身上下散發的寒意,凍得那位禦史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慌道:“沒什麼……”
榮安王暗罵禦史台這群筆杆子都是軟骨頭,被衛昴一嚇就不敢說話了,但他又不好為自己說話,生怕像是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白玉虎符似的,那他之前苦心經營的不爭不搶的閒散模樣就全白費了。
兩廂為難之際,忽然聽到方紫嵐幽幽開口了,“我聽聞百官上書,原是要將白玉虎符當作榮安郡主大婚的賀禮,怎麼如今反倒變成榮安王要將白玉虎符據為己有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榮安王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越國公大人慎言,本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