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身為刑部主司,自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短短數月,京城已有好幾起人命案了,死的還都是權貴,偏偏京兆尹府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們刑部更是噤若寒蟬。
誰曾想,並非隻要安分守己,凶手便不會登門。眼下,凶手不僅找上了刑部這司法之地,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一名刑部官員,此事一旦傳開……
錢謙不敢想下去,他與刑部尚書鄒鴻琪均屬獨孤一派,與太後同心。按理說,獨孤家縱橫西境,手下從無膽小之輩,可京城畢竟安逸,事到臨頭總是有幾分害怕。
更何況,一邊是越國公方紫嵐,一邊是珒國公裴珒卿的胞弟,哪邊都開罪不起。京兆尹府也靠不住,終究隻能是刑部來承擔。
錢謙長籲短歎了好一陣,適才方紫嵐的威壓他已經感受過了,若是三日之後不能給出讓她滿意的說法,怕是刑部都要被她拆了。
但珒國公裴珒卿那邊,若是公然去裴府提裴珀鳴問話,還能有命出來嗎?
錢謙思及此,看向旁邊京兆尹府的人,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相同的恐懼。他愈發覺得頭疼,若是他們刑部與京兆尹府扯皮,彆說三日,就是三十日,都未必能有個說法。
然而錢謙不知道的是,在他與京兆尹府的人遲疑不定之際,提審裴珀鳴這件事,方紫嵐已經替他們做了。
方紫嵐輕輕巧巧地躍過了裴家的院牆,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摸索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找到了裴珀鳴所在。
屋內裴珀鳴來回踱步,似是十分不安。方紫嵐觀察了一下,確定屋內沒有其他人之後,直接推門而入。
眾人皆是惶恐,紛紛行禮請罪,唯有吳升立在一邊,神情鬱鬱。
方紫嵐抬眸看了過去,不動聲色道:“既然諸位大人都沒什麼事,又對孤兒寡婦所處境遇頗有看法,不妨來分說一番。”
楊誌清訕笑道:“方大人,府衙公務尚多,還是讓大家都去忙吧。”
方紫嵐無動於衷,“楊大人,你去把其他人找來,我們正堂見。”
她說罷轉身離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結伴去了正堂。
眼見人到的差不多了,方紫嵐坐在主座上,道:“諸位大人,若是覺得孤寡任人揉搓理所當然,請站於左側。若是覺得孤寡備受苛待處境艱難,請站於右側。”
她話音剛落,堂下眾人便齊刷刷地站到了左側,隻有吳升一人站到了右側,還有楊誌清立於中間,左右為難。
“楊大人,你為何不選?”方紫嵐神情淡然,楊誌清麵露難色,“我……”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方大人可否容我再想一想?”
方紫嵐不置可否道:“既已成兩方,你們就來辯一辯,看看對方都有什麼道理,能否讓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