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我是什麼人了?”方紫嵐倏然冷了神色,“隻要莫涵平安無事,我能不能見到他,都無妨。”
“你若當真這樣想,為何不將莫涵送回暮山關?”李晟軒不由自主似的問了出來,方紫嵐不答反問,“若是對陛下重要之人,陛下是願意遠遠拋開,還是留在眼前?”
“留在眼前。”李晟軒定定地看著方紫嵐,一字一句道:“就像現在,近在眼前。”
方紫嵐頗為不自然地灌了一大口茶水,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說起來,我入宮,究竟是誰的意思?”
“是你長姐的意思,不過朕樂見其成,便順水推舟罷了。”李晟軒似笑非笑道:“怎麼,難不成你以為是朕的意思?”
方紫嵐故作鎮定地回道:“適才玉珪宮中,聽太後娘娘之言,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早就說過,不願做後宮之人,朕如何會強迫你?”李晟軒無可奈何地為方紫嵐添了茶,“在你心中,朕便是以王權欺人的昏君嗎?”
“昏君倒不至於,隻是……”方紫嵐抿了抿唇,止住了話頭。
她知道這世上原就沒有真正的平等,但對於封建製度下的君權從來隻有厭惡。或許李晟軒是例外,然他也隻是明君,而非能交心之人。
隻是……時至今日,她捫心自問,難道當真從未動搖,對李晟軒有過交心之意嗎?
這個答案,她不願騙自己。然而若當真動了心,便是要刀山火海走一遭,比之前對上紀寧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了紀寧天她已是蠱毒纏身,若是為了李晟軒……她不敢去想。
她自問不是個懦弱的人,可以為了大京,在鬼門關來回遊走,那是她安身立命不得不付出的代價。過去她總覺得自己會有一次闖不過去,便隻能留在鬼門關了,是以從來不想兒女情長,不曾想卻落了個深閨嬌女的如今,往後見的最多的,怕就是家長裡短兒女情長了。
“你終究沒有完全相信朕。”李晟軒隨手將茶盞放回到桌案上,“無妨,朕不強求。”
“榮安王未與你們撕破臉皮,他是什麼下場?”方崇正眯了眯眼,不怒自威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此局由我方家做東,諸位因利而聚,竟還妄想與我談臉麵?”
他言下之意明顯,如若他保不住方家,彆說臉麵,便是身家性命,他也有本事讓所有人都賠進去。
畢竟,天下生意,七分皆在方家,有誰的銀錢沒在方家手裡滾過?
很快有人反應了過來,“方崇正,那些賬本,你都有留存?”
“賬本不是在紅泰手裡?他死了……”戛然而止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
當初與紅泰走的最近的,便是方立輝。原來方崇正早有預謀,就等有朝一日,他手握所有人的把柄,將他們牢牢掌控,任其擺布。
“方崇正,你這是要與我們為敵嗎?”吳大人咬牙切齒,方崇正淡聲道:“我無意與諸位為敵,隻因曾為方家家主,以守護方家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