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人了我家人怎麼辦,我爸腿受過傷不能出力,我媽家庭婦女沒有什麼技能,我三個弟弟都在上學,到處是花錢的地方。誰娶我就是娶我們這一家子。男人願意養老婆,未必願意養老婆的一家子。”白辛夷大大方方地說。
自己不交男朋友,總算有了個好借口。
白辛夷的話引起了舞女們的同感,沒有人勸她嫁人了。來舞廳做舞小姐做歌女的,哪個不是家裡的頂梁柱,負責養家糊口。
“唉,咱們啊,哪有談情說愛的資格。”其中一個舞女猛吸了一口煙,“得過且過算了。”
“大家還是向前看吧,日子總歸會越來越好的。”白辛夷見自己的一番話挑起了大家的傷感,有些過意不去。
金翠情緒低落:“像你這樣年輕漂亮,隻是唱唱歌,家庭又簡單清白的,日子當然越來越好。我們可不行,在彆人眼裡,我們每天和男人摟摟抱抱,但凡講究的家庭,都不願意找我們。”
“舞女隻是個職業,一樣值得尊重,那些說摟摟抱抱的人,是自己心裡有鬼。”白辛夷為舞女們抱不平。
和這些舞女接觸的多了,發現她們也是心存夢想的女孩子,在這個動蕩的社會曆儘困苦,還未泯滅希望。
陸續有舞客在候場區挑選舞女,候場區的舞女越來越少,白辛夷也離開了候場區,準備回後台。
沒走幾步,被紅姐攔住了,一張臉快要笑成了菊花瓣,“牡丹,傅處長讓你過去呢,包間費的抽成算你的。”
“他找我乾嘛?”
“還能乾嘛?想和你說話唄。”紅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傅處長來大上海,唯一點的姑娘就是你,他多看重你啊。”
“我才不想被他看重呢,唐小姐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恨我呢。”白辛夷嘴上說著,還是去了傅靖之所在的包廂。以傅靖之的性格和為人,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會找她的。
到了包廂門口,白辛夷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麵傳來一聲低沉的“請進”,這才推門進去。
屋內有傅靖之和陳盛兩個人,見她進來,陳盛立刻站起身,沒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臉,“白小姐,你們聊,我去外麵守著。”
等陳盛關門出去,白辛夷揶揄傅靖之:“傅處長,您是不是和我有仇?”
傅靖之看穿了白辛夷的心思,直接說道:“沒仇,放心,唐欣不敢對你怎麼樣。”
“她是沒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她時不時的惡心我一下,傷害了我脆弱的心靈。”白辛夷作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傅靖之側了側頭,儘量不去看她誇張的表情。他怎麼就沒發現,這位白小姐這麼會演戲呢。
“白小姐坐,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白辛夷坐下來,神情瞬間嚴肅下來:“傅處長,請說。”
“請白小姐轉告小杜爺,上海要變天了,先出去避一避。”
“那一船貨是小杜爺燒的?”
“白小姐果然聰明。”
白辛夷不解:“你為什麼不自己告訴他?”
“小杜爺對我有誤會,我說了他也不會聽。”
“傅處長就這麼信任我?”白辛夷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那種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動。
“彼此,彼此,白小姐對傅某不也很信任嗎?”傅靖之莞爾,嘴角微微翹起。
“既然傅處長這麼信任我,那我也有話說。新來的歌女楊彩蝶是你們的人吧,她應該已經暴露了,是那位文心蘭乾的。你們這位同誌不行啊,剛來就暴露了,相比陳豔紅差遠了。陳豔紅要不是最後孤注一擲,我都發現不了她的身份。對了,文心蘭是特高課的人,這個女人太厲害了,”
“再厲害,不也被白小姐識破了。”傅靖之的嘴角再次翹起。
“傅處長,”白辛夷看著傅靖之翹起的嘴角,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那天到底有沒有對我笑?唐欣揪住這件事不放,非說你對我笑了。我想知道,你到底笑了沒?”
“咳咳”傅靖之右手握拳抵唇,發出一聲輕咳。
“算了,不為難你了。”白辛夷收起了玩笑,語氣鄭重起來:“傅處長,我有個請求。”
“白小姐,請說!”
“我的身份還請您為我保密,除了你和陳盛知道,我希望其他人一概不知。”
“好。”傅靖之言簡意賅。
白辛夷放下了心,她相信傅靖之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