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坤頹然地靠在椅子上,臉色鐵青。
要不是顧及到傅家軍的餘威,他犯得著對一個狼崽子委曲求全嗎?想他唐炳坤,能從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小子,成為軍閥傅玉湘的得力乾將,再到權勢在握的警察局長,豈是任人欺辱的?
“傅靖之,既然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唐炳坤恨恨地想。
真以為日本人多信任他呢?特高課的高橋幸子明裡暗裡的說了,讓自己多注意傅靖之的動向,有什麼異常就告訴她。
既然他為了一個下賤的歌女羞辱自己唯一的女兒,那就彆怪自己心狠。
還有,他怎麼就養了個這麼蠢的女兒,下手後就不能把痕跡抹乾淨嗎?就連高橋幸子都敲打他了,讓他管好女兒,彆讓她到處惹事。
唐炳坤氣得連砸兩個杯子,另一邊的傅靖之心情也很憂鬱。
他不想回家,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行駛在熱鬨繁華的大街上,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大上海舞廳。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唐炳坤說出“下賤”那兩個字的時候,他隻覺得氣血翻湧,恨不能掐住唐炳坤的喉嚨。
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傅靖之拎著公文包進入了舞廳。一進一樓大堂,一股涼氣撲麵而來。
馬上有侍應生恭敬地走上前,“傅處長,您訂包廂了嗎?”
見傅靖之搖頭,小侍應生立刻道歉:“傅處長,對不起,包廂滿了,您看我給您定個台子怎麼樣?”
“嗯。”傅靖之點了點頭。
小侍者馬上飛奔著上樓,等傅靖之不緊不慢的到了二樓,小侍者已經在入口處等著他了:“傅處長,我給您定好台子了,視野好,又不顯眼。”
“謝謝!”傅靖之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十元麵額的法幣給了小侍者。
小侍者高興地接過小費,連聲道謝:“謝謝傅處長,您請!”
將傅靖之引到靠近舞台附近的一張靠牆的桌子,小侍者高高興興地走了。
現在是茶舞結束後的用餐時間,整個二樓大廳的客人坐的稀稀拉拉的。有認識傅靖之的客人,見他一個人麵無表情地坐在那,都有些奇怪。
堂堂傅三公子,傅大處長,竟然沒有前呼後擁去包廂,而是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實在是反常。
和黃玫瑰文心蘭一道用餐回來的白辛夷,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的傅靖之。她轉過身看了一眼文心蘭,見文心蘭衝她使眼色,立刻半推半就地去了傅靖之那。
“傅處長,怎麼一個人坐在外麵啊?陳盛呢?”白辛夷坐到傅靖之旁邊的椅子上。
“今天沒訂包廂,陳盛去下麵的警察所了,我一個人下了班沒事乾,就過來了。”
“傅處長還沒吃飯吧?”白辛夷覺察到傅靖之的情緒似乎不太高。
這可是個稀罕事,他以前可是很會控製自己情緒的,今天怎麼了?
“沒有。”傅靖之本想說吃過了,可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到口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你工作了一下午,不吃飯可不行,空肚子喝酒最傷胃了。走,我請你去樓下的餐廳吃飯。”白辛夷把傅靖之當成了朋友,語氣裡很自然流露出關心。
“謝謝白小姐,恭敬不如從命。”傅靖之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一掃接到重慶方麵命令帶給他的壓抑彷徨和唐炳坤帶來的厭惡。
白辛夷帶著傅靖之往一樓的餐廳走,路上遇到很多人,有熟悉的舞女,也有客人。
看到兩人邊走邊談笑風生,眾人差點驚掉了下巴。
到餐廳時,餐廳裡的人已經不多了,隻稀稀地坐了幾十個人。這裡麵有客人,還有幾個舞女。
白辛夷帶著傅靖之坐在姚曼卿和胡莉莉幾個人旁邊的一張空桌子上,拿起桌上的菜單遞給了傅靖之:“傅處長,想吃什麼?”
正和胡莉莉幾個人說話的姚曼卿,看到白辛夷和傅靖之一副熟絡的樣子,頓時變了臉色。
她氣鼓鼓地站起身,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白辛夷,拉著胡莉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