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錢。”白辛夷抬腿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媽,我買點絨線回來,您給爸結條絨線褲,要多少絨線啊?”
“買這做什麼,你爸爸又不出門,冷了穿棉褲就行。”楊愛娣心疼錢,馬上拒絕。
“絨線褲貼身,又暖和,您就彆心疼錢了。”
“一斤半就夠了。”楊愛娣拗不過女兒,就隨著她去了。
白辛夷出了家門,走了六七分鐘,剛到電車站台,就來了一輛電車。她掏出一角錢,遞給了售票員,“白利南路。”
售票員白了她一眼:“漲錢了,兩角錢。”
白辛夷二話不說又掏出一角錢出來,遞給了售票員。從她們家住的海格路到白利南路有十四五裡路,坐黃包車至少一塊錢,電車隻要兩角錢,便宜多了。
見售票員沒有給她撕票的打算,她心照不宣地沒有提,找了個座位坐下。
售票員工資低,不給票就沒有票根,這個錢就可以貪汙了。
入鄉隨俗,這種事她懶得管。日本人沒占領上海之前,國民政府就貪汙腐敗嚴重,日本人占領了上海,底層人民遭受了雙重剝削和壓迫,生活更苦,也就亂象叢生了。
電車慢慢悠悠,走走停停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到白利南路。
白辛夷下了車,又走了七八分鐘,終於到了江皖大戲院。
泰山調離,江雲琛成了他們的支部書記,公開身份是富商江仲年的獨子,江皖大戲院的老板,江皖大戲院也成了租界地下黨的聯絡站。
白辛夷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走到了戲院門口。
現在不是演出時間,戲院大門緊閉。白辛夷屈起手指,敲了敲小門,先是兩長一短,接著又是兩短一長。
門很快就從裡麵打開了,看門的老張衝她點了點頭。等白辛夷進去,老張警惕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後,迅速關上了門。
“今天巧得很,正好老板娘也在。”
“好!”白辛夷說了聲好,邁步去了戲院的辦公小樓。
江皖大戲院規模大,地理位置好,不但有上海灘最大最豪華的舞台,還有一棟三層的辦公小樓。不然,也不會被李肅林霸占了。
白辛夷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走到了江雲琛的辦公室,用剛才的敲門方式敲門。
房門迅速被打開,蘇皖高興地拉住了白辛夷的手:“辛夷,乾得漂亮,解決了文心蘭那個特務。”
“蘇皖,你懷孕了!你和江老師要當爸爸媽媽了,我要當阿姨了。”白辛夷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肚子。
她上次見他們還沒看出來,這才二十多天沒見,就顯懷了。
“還早著呢。”蘇皖臉上帶著一絲甜蜜幸福的笑。
等兩人寒暄完,江雲琛這才問道:“辛夷,發生了什麼事?”
白辛夷從旗袍的夾層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給了江雲琛:“軍統截獲了一份密電,是日特機關派往重慶和延安的特務名單,傅靖之給了我一份。”
“可靠嗎?”江雲琛的神情鄭重起來。
“咱們可以根據這份名單進行調查,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白辛夷雖然痛恨傅玉湘,對傅靖之的人品卻沒有質疑,以她對傅靖之的了解,這份名單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那也是日特機關故意做的套,和傅靖之沒關係。就算是日特機關做的套也不怕,他們可以調查,是不是日本特務一查便知。
“我會把名單儘快交給上級,辛夷你辛苦了。”江雲琛將紙裝進口袋。
“種種跡象表明,傅靖之和國民黨那些人不一樣,他正直,顧大局。如果能把他爭取到咱們這邊,對咱們的工作將會有很大的幫助。”江雲琛頓了下,繼續說道:“辛夷,上級的意思,爭取傅靖之的工作就由你來做,他對你和彆人不一樣。”
“哪有什麼不一樣?我們是在演戲。”白辛夷嘴硬道。
蘇皖拍了拍她的手臂,淺笑道:“要是能把他爭取過來,你和他倒是很好的一對,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
“我會做好上級安排的工作,爭取傅靖之。”至於和他成為一對,還是算了。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就算不會遷怒於傅靖之,可也絕不可能和他成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