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沒想到要個賬會這麼難, 那些人在晚會上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什麼為了難民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了,什麼儘自己的社會責任了。結果, 美名倒是博了, 兌現捐款時開始推三阻四了。
這不是詐捐嗎?
白辛夷終於體會到了討債的艱辛,能詐捐的人就是滾刀肉,任憑你好話說儘,就是不兌現。她們說的多了, 那些人直接就是哭窮。說世道艱難,自己的工人和職員都要養不起了, 實在拿不出錢了。
把袁怡這個大小姐氣得差點就要掀桌子,被白辛夷勸住了。最後,還是白辛夷提議,帶著記者和攝影師上門,那些人一個個才不情願地兌現了捐款。
最難纏的是一家叫京都洋行的商行, 在晚會上高調的捐款六千法幣,等白辛夷和袁怡登門要錢的時候,洋行老板翻臉不認人,說自己根本就沒想捐款, 是她們俱樂部強加給他們的。
白辛夷都要氣笑了:“先生, 我們什麼時候強迫您捐款了?我們給很多企業和商行發了入場券,捐不捐的在個人。您要是不想捐,您可以不到現場啊,就是到了現場也可以不捐啊。現場不捐款的企業也不是沒有,有人說他們什麼了嗎?你們想博美名,又不想出錢,哪有這麼好的事?如今報紙都登了, 貴行的大名赫然在列,您現在居然不兌現,不是弄虛作假嗎?經商就怕沒有誠信,沒有誠信的商人,是走不遠的。”
“你們就是說的天花亂墜,這錢還是沒有。”負責人被白辛夷說的惱羞成怒,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袁怡看著洋行老板就這樣把她們倆扔在辦公室自己離開,氣得臉都紅了:“什麼人啊,這不是無賴嗎?”
“走吧!”白辛夷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拉著氣鼓鼓的袁怡離開了。
兩人回到俱樂部時,袁怡還沒消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生悶氣。
李素蘭過來安慰她:“好了小袁,彆生氣了,我幫你聯係滬報的記者,帶著記者去,看他還敢耍賴。”
白辛夷也很生氣,明明是兌現善款,弄得就跟上門討飯似的,還不如以前在舞廳呢。最起碼那些舞客花錢點鐘點歌不會開空頭支票,更不會賴賬。
好在,大部分的空頭支票都已經兌現,隻有這一家京都洋行了。明天她們帶著記者去,洋行老板應該會兌現的。
募捐結束,俱樂部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分配善款。明麵上,俱樂部是為難民籌集食物、藥品和禦寒的衣物,實際上,這部分善款將分為兩部分,一半用在難民身上,一半用來購買藥品和棉布棉花送到新四軍根據地,解決新四軍戰士缺醫少藥的困難。
白辛夷剛來時就懷疑俱樂部混入了日偽特務或眼線,並告訴了黨小組長楊若雲。
楊若雲召開了職婦俱樂部黨小組會議,部署了接下來的工作,提醒黨員們要提高警惕,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並配合白辛夷,查出隱藏在俱樂部的日偽特務。
那個人很謹慎,白辛夷觀察了這麼久,那個人一直沒有露出蛛絲馬跡。
“小袁,我已經聯係了滬報的趙記者,約好了明天上午八點半在京都洋行門口彙合。”快下班時,李素蘭告訴袁怡,她已經聯係好了滬報的趙記者,明天上午陪著她們去京都洋行要錢。
“好的,謝謝李姐,我和辛夷一早就過去。”袁怡如釋重負,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白辛夷也很高興:“等這一筆錢到賬,又能買不少東西了。”
“是啊,遊擊隊員在前線抗擊日寇,不能再讓他們缺醫少藥了。”陳麗芬感慨地說。
“麗芬,慎言。”年紀最大的譚秀英沉聲道。
袁怡不以為然:“譚大姐,你就是太膽小了,麗芬說的沒錯啊,本來就是這樣的。”
白辛夷看了看陳麗芬,又看了看袁怡,沒有說話。
下班時間到了,白辛夷收拾好東西,和幾個理事一起下班回家。
一下樓,就看到了穿著便服的傅靖之。
“你們家老傅來接你了。”袁怡用胳膊肘戳了戳白辛夷,揶揄道:“行啊,能讓不近女色的老傅動春心,還死心塌地當車夫,辛夷你厲害。”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白辛夷被說的不好意思,心裡又有些小驕傲。她家老傅對彆的女人不假辭色,在她麵前卻乖的像個大狗。
“老傅,來接辛夷啊。”袁怡衝傅靖之抬了抬下巴,一副很熟絡的模樣。
傅靖之敷衍地“嗯”了一聲,從白辛夷手裡接過手提袋,又衝譚秀英和另外幾個理事禮貌地點了點頭,邁開大步走了。
袁怡張了張嘴,衝著傅靖之的背影不滿地嘟囔一句:“本來就是老傅,還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