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這一次被折騰得夠嗆, 每次換撚子都跟受刑似的,傷口快一個月了還沒完全愈合。
楊愛娣為此哭了好幾回,傅靖之更是擔心她, 直接給她請了一個月的假。
白辛夷忙碌慣了,驟然閒下來還有點不習慣。
蘇皖來看望她的時候,她正在菜地裡一手抱孩子一手摘大蔥。
“辛夷,你這塊菜地打理的真好,白菜心抱的挺實的。”蘇皖小時候在鄉下待過,也算是通農事,一看這塊菜地就被收拾的很好。
“還行吧,回頭給你帶幾顆白菜回去,雖然沒有北方的白菜好吃,但味道也不差。”白辛夷抱著孩子走出了菜地。
結婚後, 她在彆墅東邊的空地上開辟了一塊兩分地的菜園出來,種一些時令菜。眼下天氣冷, 她弄了個塑料棚, 棚裡麵的青椒西紅柿已經開始結果了。現在,棚外麵的菜地上還有大白菜、菠菜和大蔥。
這些菜不但可以滿足他們一家子日常的基礎菜, 還有不少剩餘,白辛夷便將多的菜往娘家和婆家送。
一開始,黃美雲還嫌棄白辛夷上不了台麵,好好的小花園改成了菜園子,鄉裡鄉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身處鄉下呢。
可黃美雲喜歡小孫女, 來看孫女的次數多了,看到那些鮮豔欲滴的草莓和綠油油的蔬菜後,竟找到了野趣, 倒是比白辛夷還來勁。要不是傅家老宅房子多空地少,黃美雲都要在傅家老宅開辟個菜園子出來了。
婆媳關係也因為有了七七這個紐帶,不知不覺地融洽了許多。
白辛夷將大蔥給了阿燕,帶著蘇皖回了屋,看到茶幾上放著的幾盒精美糕點,笑道:“你每次來都這麼客氣,咱們這種關係,哪用的著這些虛禮。”
“應該的,你這次受大苦了,組織上都知道。”蘇皖朝七七張開手臂,想要抱抱她。結果,七七一扭小身子,直接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阿燕上了茶下去了,客廳裡隻留下了白辛夷和蘇皖,兩人聊起了孩子。
“七七現在認人了,除了我和靖之,張媽芳姐,還有她奶奶,旁的人誰也不讓抱。”
“七七真乖,比軒軒小時候好帶多了。”
說到女兒,白辛夷一臉的溫柔:“前幾天我傷口疼不能抱她,小東西就跟有心理感應似的,不哭不鬨的,也不往我懷裡撲。”
“還是女兒好,跟媽媽親,哪像我們家那臭小子,整天把我氣個半死。才幾歲的小孩子,就老想著往外跑。”蘇皖說到自己的兒子,滿臉都是嫌棄。
“既然這麼喜歡女兒,你和江老師乾脆再生一個就是了,反正有你們家老爺子呢,不用你和江老師操心。”
“再過幾年吧,我和雲琛的意思,等趕走了日本鬼子再說。我們現在已經有了軒軒,老爺子有孫子帶,也不催我們。”說到這,蘇皖忽然歎了一口氣:“比起李玉群同誌,咱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
白辛夷的情緒也低落下來:“是啊,比起李玉群那些同誌所做的一切,咱們這些又算什麼呢?住著花園彆墅,吃著美味佳肴,還用著傭人。每每想到戰鬥在一線的同誌們吃糠咽菜地打鬼子,我心裡就難受。”
“我和雲琛又把戲院這半年的收入交給了組織,但這麼多人,終究是杯水車薪。”蘇皖歎氣道。
時局不穩,戲院的收入也受影響,半年的盈利也堪堪隻夠買幾噸糧食的。孩子爺爺年齡大了,他們總不能老讓老爺子出錢吧。
白辛夷:“前幾天,我讓杜宇軒幫我采購了一批棉花和棉布,希望能儘快到同誌們的手裡。”
傅玉湘給他們的金條派上了用場,白辛夷已經用這些金條采購了好幾批物資運到了前線,雖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也是她和傅靖之的心意。
兩個女人又聊了一會兒,白辛夷發現蘇皖幾次都是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蘇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這件事我想了好久,不知道怎麼開口。”蘇皖猶豫著說道。
白辛夷:“咱們之間誰跟誰啊,哪用得著這麼吞吞吐吐的。”
“是這樣的,”蘇皖知道白辛夷的性子,乾脆說道:“組織上讓我接近吉田夫人,想辦法弄到淸鄉計劃。可吉田夫人看著不問世事,其實謹慎的很,根本都找不到機會下手,她根本不讓我靠近吉田的書房。時間緊迫,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找你來了。”
“你乾嘛不早點告訴我?”白辛夷嗔了蘇皖一眼:“我這點傷算什麼,早沒事了。你該早點告訴我,咱們一起想辦法。”
“是我狹隘了,覺得這是組織交給我的任務,我卻沒有能力完成,總覺得愧對組織。”蘇皖自嘲道。
“我和陳斌他們去救李玉群,卻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還死的那麼悲壯。我那時候覺得自己很沒用,如果自己再強一點,李玉群同誌就不會死。可我現在想通了,誰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麼事都難不倒。”白辛夷這句話是對蘇皖說的,更是對自己說的。
李玉群的死給她造成了很大衝擊,也讓她自我否定。哪怕傅靖之一直在寬慰她,她還是鬱結於心。她現在勸蘇皖,何嘗不是在勸自己。
“好,咱們一起想辦法。”蘇皖豁然開朗,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起來。困擾她幾天的事,總算看到希望了。
蘇皖將這次任務給白辛夷交了底。
原來,蘇皖無意中從吉田夫人口中得知,多疑謹慎的吉田總覺得憲兵隊有國共兩黨的間諜,所以他不相信憲兵隊的人,就把一些重要文件帶回家。為了安全考慮,他書房的鎖都是特製的,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鑰匙也被吉田隨身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