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一周,陳遇深開始掉毛。
池延川在家發現了好幾根陳遇深身上才有的白色羽毛。
因為妖力不夠,陳遇深額頭上的那兩層羽毛一直都在。他在家偶爾撐不住人類形態,翅膀也會露出來——當長滿豐厚羽毛的翅膀露出來時,就是掉毛的高峰期。
偶爾掉一根兩根羽毛那是正常,可陳遇深很少像這樣掉。
而且不僅僅是掉毛,他頭頂上那根小羽毛也像小揪揪一樣再翹了起來。
如果陳遇深過得無憂無慮,或者吃好喝好睡好,那這根羽毛就會很服帖地貼在該貼的地方。
可要是陳遇深狀態不好了,它就會翹起來。
這就像是小動物在對外界宣告自己的狀態如何——陳遇深明顯就是最近狀態不佳,勸人不要靠近自己的意思。
不過真正讓池延川感覺煩躁的是陳遇深的尾巴毛也掉了。
他的尾巴毛特殊且長,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有次池延川不小心看到樓梯處有一根羽毛正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結果走進一看是尾巴毛後,他差點沒忍住心裡的衝動要將陳遇深抓回家裡好好關著,再也不讓他出去上班了。
他沒想到這回小金絲雀竟然能堅持這麼久,都一周了,硬是沒有開口跟自己抱怨過一聲。
他不想讓小金絲雀堅持下去了,他生來就吃不得苦,也本來就是不需要吃苦的,根本犯不著這麼對待自己。
可當初答應了小金絲雀的是自己,甚至連這份工作都是自己提供的,池延川不能再說出反悔的話來。
他就隻等著陳遇深來向自己求饒。
這回陳遇深隻要開口就行。隻要小金絲雀一開口,池延川立刻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保證不會為難他一個字。
但實際上,陳遇深卻覺得自己慢慢在適應了。
累是真的累,這具身體太過嬌貴,碰著一點都是疼。雖然檔案室大,裡麵的員工也不少,可陳遇深日常負責的那部分還是讓他覺得吃力。
小動物恢複體力最多的方式還是睡覺,所以這一周陳遇深回家就睡,睡到早上都起不來,迷迷糊糊地吃早飯,吃著吃著臉都能扣進飯盆裡去,就跟人類小孩似的。
他的早餐一般都是玉米粥或者南瓜粥,所以要麼不糊,糊了就是滿臉。
池延川看到過一次,又肉疼又生氣——其實叫小金絲雀去上班,已經算是虐丨待小動物了吧,奈何都這樣了,小金絲雀還是不肯鬆口放棄。
若叫陳遇深知道池延川竟為了自己心疼過,他一定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並且惡寒一下。
但他覺得自己總是要學會這樣的生活,否則一點苦都吃不得,將來遇上了意外可怎麼辦?
一日午休,陽光正溫暖,陳遇深準備找個靠窗的地方曬著太陽休息一會兒。結果窗戶才打來,從下往上躥出一張臉來:“嫂子!”
是池淩泱。
嚇得陳遇深差點當場就停止心跳。
他是真被嚇著了,本來還有些冷冷的身體立刻開始冒汗,他捂著心口問池淩泱:“……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
池淩泱還不知自己差點把陳遇深嚇沒了,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這裡上班,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你。”
“你哥哥知道嗎?”
“哥哥當然不知道,我自己偷跑出來的。”池淩泱說出來的時候還很得意,“我現在已經練就了一身偷跑出門不被哥哥發現並且能在哥哥發現以前安然回到家的本事。”
陳遇深聽著,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本事。
要是叫池延川知道了,他怕池淩泱的另一半龍角也要被削掉。
陳遇深勸說道:“你還是不要這樣好,你哥哥知道了會擔心,而且也會生氣的。”
“沒事的,不要讓哥哥知道就好了。而且我很安全,一直都好好的,也不需要哥哥擔心的啊。”
但陳遇深是真心覺得池淩泱還是不出門為好,他要是出門,指不定拐個角便碰到了冷霧風——隨後拉開狗血虐戀的帷幕,最後身心俱疲,遍體鱗傷。
何必呢。
陳遇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阻止這樣的事情,可隻要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就絕對不會讓這種人間慘案發生。
“外麵很危險,以後不要這樣偷跑出來了,真發生什麼事情就來不及了。”
結果池淩泱笑嘻嘻地說了一聲:“嫂子,你一定很喜歡我哥哥吧?”
陳遇深對這句話完全懵了,他反複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才不敢置信地對著池淩泱發出抱有強烈疑惑的一聲:“哈?”
池淩泱笑得天真:“因為你很喜歡哥哥,所以才對我這麼關心啊。”
有據有理,陳遇深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送池淩泱上路了。
人總有不得不麵對此生分彆的那天。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之遲早有那麼一天。
所以無需傷感,無需悲哀,坦然麵對便是了。
陳遇深心裡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但麵對池淩泱,總是要保持自己的微笑。
池淩泱去拉陳遇深的手:“嫂子,我們出去玩吧,我想去遊樂場,你陪我一塊兒去吧。”
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