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這麼問著池延川, 好像一副自己考慮過什麼的模樣,但實際上陳遇深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去其他哪裡。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都在這裡, 就在池延川身邊。
不管做什麼, 吵架也好,離家出走也好, 在外麵生活過一段時間也好,最後兜兜轉轉始終沒有徹底離開過。
陳遇深不確定將來是否有一天自己真的會離開。
心裡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願多想, 畢竟他跟池延川之間的關係實在不好定位。
起初一直吵架, 池延川對他誤會重重, 可到現在, 他們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池延川也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這使得原本可以用吵鬨遮蓋的本質無法再遮掩了。
但是陳遇深不願意去想這樣的事情,因為這不是他單獨想想就能想出結果來的。
原先想著這先這麼過吧, 他先將工作穩定下來, 等到以後自己也能獨立的時候,再來處理這個問題——可池延川今天的驚人發言就將這個現實的問題拋出來了。
對池延川而言,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小金絲雀離開自己。
最近這幾個月, 這隻小家夥幾乎占走了他的所有的視線, 池延川一直在為了他操心擔心。
現在好不容易關係明朗了許多, 池延川可以放下心裡的懷疑戒備跟他好好相處了。結果陳遇深就來了這麼一句, 照池延川這脾氣, 不氣才怪。
他承認最初自己對小金絲雀的偏見是重了些,對他的態度也不是那麼好。
可到現在,他對小金絲雀的看法已經一些一些好了起來。
從最初的不順眼誤會到後來知道他會有人形的真相,到最後看到他努力學習認真的模樣,他現在覺得小金絲雀除了偶爾任性要強外,其餘時候都挺好的。
而他親眼所見這麼一個過程,心裡的感觸自然更深。
再說了,他已經習慣了費心照顧著這隻小家夥,在池延川心裡,他就是自己的,隻能是自己的。
池延川好不容易從小金絲雀身上看到可取可愛的地方了,也一貫喜歡小金絲雀的一身嬌氣,要是這個時候小金絲雀敢跟彆人走了,池延川肯定要把他抓回來。
不僅要把小金絲雀抓回來,還得把拐走小金絲雀的家夥手腳都打斷。
當然,池延川也意識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照小金絲雀的語氣意思,他原來是不喜歡自己的?甚至還幻想著將來有一天就要跟彆人走了?
剛才還不覺得屋內檸檬有什麼味道,現在落地窗開著,池延川倒覺得裡麵酸檸檬的味道一陣一陣飄到了這邊,酸得他隻想發脾氣。
池延川忍住了想發的脾氣,問小金絲雀:“你這麼說,那你想去哪裡?”
關鍵是,陳遇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倒是更想問問池延川是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池延川當著所有人麵這麼說他們的關係時,是否有一絲為以後想著過?
但陳遇深不敢問,他怕池延川誤會。
陳遇深感覺得到池延川已經生氣了。他對池延川的暴躁脾氣最是清楚不過,雖然現在看著好像語氣還行的樣子,但這明顯是假裝的。
陳遇深小心翼翼地問:“你會讓我在這裡待一輩子嗎?”
池延川的回答很快:“不然呢?我讓你去哪裡?”
“可總有一天我該離開的吧……我說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吧?”主要是陳遇深從來沒麵對過這樣的問題,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適合恰當的例子,剛才說過什麼話,現在想著又拿過來說了,“萬一我真遇上了什麼其他喜歡的人,就像我剛才說的,對方也是能讓我活下去的……難道你不會讓我走嗎?”
池延川隻覺得自己真快被屋內的檸檬味酸死了,呼吸都酸。
他就不明白這小金絲雀是怎麼想的,還想著跟彆人了?
這世上還有比自己能對他好,給他更多東西的人嗎?
世界上最適合他的人就已經在他麵前了,他竟然還想著彆人?
池延川開口的語氣已經不是那麼友好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跟彆人對吧?你想跟誰?今天在保護會裡跟你遇上的那個家夥,叫什麼來著,叫夜闌儘的那個?難不成你是想跟他在一起?”
沒想到池延川竟然都能把夜闌儘的名字點出來,陳遇深覺得池延川要是真把夜闌儘記住了,那夜闌儘怕是凶多吉少,小命難保。
陳遇深連忙將話頭從自己身上扯開了,然後拋到池延川身上,說道:“……但是,你將來肯定也會遇到自己真正的伴侶吧?那到時候你會怎麼對我?也肯定會把印記收回去的不是嗎?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難道不應該現在就想好該怎麼麵對嗎?”
池延川嘖了一聲,道:“這麼麻煩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一直都不找伴侶。”
陳遇深愣了。
這是他介意不介意的事情嗎?
池延川是怎麼想的,他介意,池延川就不找了?
但池延川說的倒是實話,他本身就是對這種情愛之事不太感興趣。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到動情時的緣故,他會提前動情,也是被這隻小金絲雀勾著動的。
他一直以來都沒考慮過找伴侶的事情,因為他發自真心覺得這種事情麻煩。按照傳統思想,龍自然還是要找龍,可他所在的地方,龍族數量稀少,對其他物種池延川又沒有興趣——要說能入眼的,心裡還喜歡的,也就這隻小金絲雀了。
池延川也承認小金絲雀思考的這些問題有必要。
現在的確是如此沒錯,他們之間的關係尚沒一個適合的說法。
說伴侶一點不像,再說主人寵物又有些不適合——顯然小金絲雀已經有了太多屬於自身的念頭想法,而自己也不可能再將他當成小寵物一樣豢養在家不允許他出去。
假如小金絲雀真在外麵遇上了什麼所謂喜歡的人,也是有強大能力能讓他活下去的人,池延川能抓著不讓他走嗎?
照理來說他不能這麼做,但實際池延川心裡想的是,隻要他活著,這種事情就沒有發生的可能。
他一手養到現在的小金絲雀跟著彆人走了?
想都不要想。
看到小金絲雀對自己說的話又是這麼一副表情,池延川更氣。
他道:“既然印記都已經留在你身上了,那以後伴侶就都是你了。我不會找其他伴侶,你也不用擔心我找,這樣行了吧?”
行了吧?
池延川竟然還問行了吧?
哪裡行?絕對不行。
陳遇深聽他說完這話,隻感覺額頭上那一層羽毛都要炸開來了,一下渾身都熱了起來。
他覺得池延川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但凡知道一點,就不會說出這種瘋話了。
但事實上陳遇深的尾巴毛又翹了起來,再次鼓出圓圓的一團,還被池延川正好看到。
池延川看著他身後圓鼓鼓一團,就道:“怎麼,挺高興的?高興得尾巴都鼓起來了?”
陳遇深對這個毫無意識,高興什麼,他一點都不高興。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尾巴,陳遇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難道是他跟池延川對“伴侶”這個詞的理解方式不同嗎?池延川是怎麼理解這個含義的,怎麼就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來?他到底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陳遇深道:“……但是你的伴侶,至少該是你喜歡的人吧?你不能就這麼對著我,說出這種話吧?”
池延川沒覺得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的,隻要他想,他願意,哪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池延川很乾脆地說道:“那以後我喜歡你,總行了吧?”
剛才那句話要隻是讓陳遇深想炸,那現在這句話簡直能讓陳遇深直接炸沒了。
池延川這態度是真的太隨便。
喜歡可以這麼隨意嗎,當是超市買菜啊?
還好現在尾巴上的羽毛不像上回那樣有變得尖刺,不然被戳破的褲子又要多一條了。
陳遇深道:“當然不行!”
池延川不理解:“奇怪了,不喜歡你不行,喜歡你也不行,你怎麼就這麼麻煩,到底想要什麼樣啊?”
結果繞一圈,麻煩的人又成自己了,陳遇深隻對池延川這個邏輯鏈感到服氣。
陳遇深張口好幾次,終於才能將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你不覺得是你的態度太隨意了嗎?這樣當然不行。”
“我說行就行,就這麼定了,彆以後還想著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了。”池延川霸道不容置喙地說道,“一切就是從你爬我床開始的,彆以為你忘記了這件事情就不用負責任。就算這事再往前,那也是從你將標記留在我手心上開始的。”
“但是……”
陳遇深想急急解釋什麼,又被池延川打斷:“但是什麼,沒有什麼可但是的。哦你想用到我的時候就儘情利用,將來遇上彆人想跟彆人走了就再收回去?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池延川朝著陳遇深靠近了一步,陳遇深下意識就要躲,但被池延川長臂撈住,然後箍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