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我好痛……”
血太多了。
歸眠想,她會不會死掉?
但捂著她雙眼的手一直沒有放開,所以她也看不見,這並非都是她一人的血,紅色長河自兩人身下蔓開,填滿法陣的各個角落,她不知道,蘇明繡向來乾淨的法衣,而今已經成了墨紅。
【你瘋了。】
係統冷漠地對她說。
蘇明繡挖出自己體內的元嬰,捂著小姑娘眼睛的手在顫抖,卻始終沒有鬆開,她很是冷靜地想,原主這身軀畢竟有過大乘的修為,而今隻是挖元嬰,肯定也不會死。
靈脈裡充沛的靈氣被她不斷運轉吸收,腹部的傷口被修複,而她則將自己的元嬰從中央剖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發出痛苦的尖叫,而後一般被她融於歸眠的金丹上。
那金丹沾染元嬰的血脈,被重新送回歸眠體內。
蘇明繡又想故技重施,將歸眠的根骨抽出後,以自己的相替——
誰說世上隻有一個天生劍骨呢?
劍宗的靈玉長老,同樣是天生劍骨。
【取她金丹,奪她劍骨,你竟舍得自殘來繞開這道任務……】係統淡淡敘述了她的行為,又道:【可惜,你這次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烏雲不知何時聚集而來。
天雷的聲音在雲層中翻滾。
浮萍劍在半空中顫抖,蘇明繡替歸眠修好了身上的傷,卻不知自己再下一劍,能否替歸眠將劍骨剖離再換一副。
因為在她掌心顫抖的麵龐,邊緣已經泛起灰霧。
“太疼了……師尊……”
蘇明繡傾身而去,見到那雙唇白如宣紙,想到小徒弟一貫天真無邪、快樂的模樣,她閉上了眼睛,喉嚨動了動,竟然湊近,很輕地吻上了那雙唇。
“我知道。”
真的很疼。
“可不可以再忍一忍?”她的唇也在顫抖,有鹹濕的液體落在她們相吻的唇間,歸眠本能地舔了舔,回答她:“好苦。”
第一道雷劈下——
徑自落在蘇明繡的身上,法衣上筆走遊龍的水墨字騰空而起,組成符籙,擋下這道天雷。
緊跟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每一道都在催促。
蘇明繡閉上眼睛,用八倍速將係統給的台詞任務給念完,甚至還換成了上個世界特意學的小語種,隻在一瞬間,就讓這天雷停下。
歸眠迷迷糊糊地咬上她的唇,出聲來問:“……師尊?”
天雷驟停。
係統:【……】你媽的。
它努力忍住錘代碼的衝動,安慰自己,沒關係,它還有最終的絕招。
果然。
天雷的動靜,將魔域深淵的許多魔物都驚動,已經有深淵魔物蘇醒,在暗處觀察這個膽敢來到魔域邊緣渡劫的修者。
浮萍劍刺入歸眠的後頸——
本來還被蘇明繡的親吻安撫的人,周身忽然抖出一陣更濃鬱的灰霧,“不行……師尊……這個不可以……”
這個不能給。
她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呐喊。
蘇明繡正想將浮萍劍化身也同樣刺入自己脊椎時,忽然聽見很冷的一聲哼從附近傳來。
“凡人,一如既往地惡心。”渾厚的聲音冒出後,又對歸眠道,“小混沌,彆讓她給騙了。”
若是在平日,蘇明繡定要讓這多嘴多舌的家夥學會閉嘴,但現在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必須專心致誌,絕不容許她分神。
於是她隻沉默地,讓劍一寸寸沒入自己脊骨。
那聒噪的動靜更盛,“嘁,小混沌,她要奪你根骨,你要反抗嗎?要我說,你還是彆反抗的好,人類柔弱的身軀,隻會拖累你。”
歸眠的眼睫在蘇明繡的掌心急劇眨動起來。
她疼得快說不出話了,隻能動唇,很輕地問,“師尊想要我的根骨?”
蘇明繡不知如何回答。
乾脆不說。
可原本聚集在她周圍的灰霧,突然就散開來去,麵前原本還在挨著浮萍劍寸寸分開骨肉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灰霧將浮萍劍吞噬,劍身上的靈氣被吸收。
而蘇明繡掌心下那張麵龐也散去。
“師尊想要,我會給。”
那灰霧裡的雙唇一開一合,如此說道。
再痛,也會給。
可是——
歸眠想到自己剛才聽見的話,情不自禁地出聲問蘇明繡:
“但是,師尊為何說我再無利用價值了?”
“為何說我是廢物?”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凝聚在半空中的霧氣裡,有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可這灰色巨獸渾然不知,人類的聲線消失,轉而化作一聲獸吼。
“歸眠……”
蘇明繡如今抽不出時間想她怎麼能聽懂自己剛才為了敷衍任務而說的內容,隻是看見麵前的灰霧在人與混沌氣間來回切換,想要再說些什麼,卻陡然聽見一聲痛苦的嘶吼——
一根金色的脊骨,落在她的眼前。
並那顆原本被塞回去的金丹。
那灰色霧氣在不斷地翻滾,似乎脫離了這兩樣東西,再無法維持原形,她那傻乎乎的徒弟又湊過來,用獸吼問她什麼。
但蘇明繡聽不懂,直到對方艱難地擠出人聲。
“我……都……給……師尊……”
“可以……吃糖……嗎?”
天邊又有落雷的聲音響起。
蘇明繡後頸裡的浮萍劍隻得重新抽出,試圖去抵禦天雷,可是這次的天雷並非係統召喚,而是一道一道打在那灰色的霧氣上。
就在蘇明繡想為她擋下天雷時,魔域裡出現一道黑色的影子,將這天雷抗下的同時,徑直踏入陣中,將這些灰色的霧氣都收了。
一雙妖異的眼眸輕蔑地看向蘇明繡,同袖中因疼痛而翻滾不止的小獸說道:
“再多糖,我都給你奪來。”
“彆再信這人類,她不過是在騙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