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光速喝完了這碗粥,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飽,捧著碗轉頭去看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附近窗邊、把窗戶打開,讓日光投進來的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問:“還……還有嗎?”
“你睡了很久,才剛醒來,即便這雉雞的靈肉隻算溫補,但也不能吃太多。”再者,她還沒弄清楚歲意歡之前身體的變化,並不確定現在這些靈獸的靈力輸入會不會給對方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若不是她實在睡了太久、看起來精神也受到很大影響,蘇明繡甚至不會考慮用靈物給她入餐。
可是真的很餓。
歲意歡不自覺擰著眉頭,卻發覺這落腳的旅店桌上連一盤多餘的果子、糕點都沒有,已經被喚醒的胃部更加饑餓。
被她懨懨的模樣逗笑,蘇明繡從窗邊走到她跟前,俯身看她的時候,發絲垂落下來,拂過她的麵頰。
“還想吃好吃的?”
歲意歡被她長發碰到的肌膚很癢,她這才注意到對方頭頂刻著百花宗宗徽的發冠沒了蹤跡,如今隻是被一根普通的木簪挽住,而衣裳也不再是那件雖普通、卻流著法器光芒的青衫,而是一件……像是將不知誰狂放的字帖披在身上的外衣。
黑、白、灰三色交錯,這件外袍輕衫明明顏色比青黯淡很多,但卻將蘇明繡身上那溫潤如玉的氣質消滅得一乾二淨,改而變得囂張許多,這會兒已經很難從她身上看出百花宗首席大弟子的氣質了。
歲意歡覺得有些難過,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蘇明繡忽然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近到紅唇吐出的呼吸都要讓人吃進去的地步,將歲意歡驚得回過神,條件反射地抬手攀住旁邊的桌子,“蘇……蘇道友……”
這是在做什麼?
“在想什麼?”蘇明繡沒有糾正她這略顯生疏的稱呼,隻是執著地問。
被迫抬頭的人因為過分的內疚,根本沒反應過來此刻兩人的姿態多麼曖昧,對方像是隨時要吻過來一樣,她還以為是自己從醒來之後總是走神、隱瞞太多事情,惹得蘇明繡不快了。
所以她定了定神,強行忽略那落在自己唇上的濕潤氣息,不安地垂著眼睫,很輕地說,“抱歉,我之前……傷了你。”
“無妨,我當時已經說過了,我不在意,你並非有意。”
話是這樣說,蘇明繡卻仍然沒有放開手,以一種強硬的姿態,打破對方勉強築起的高牆。
果然,歲意歡很快又吞吞吐吐地往下道,“可是……不僅如此。若、若我不來百花宗,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如果她不來,天魔的計劃無法完成,雖不知還會蟄伏多久,可是起碼,這位百花宗的大弟子不會這麼快麵對這些絕望,光鮮亮麗的修仙軌跡不會被顛覆,不會失去自己的師父,也不會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一切,隻是因為當年被人隨手選做容器——
她的不幸源於她自己。
可蘇明繡的不幸,卻都是她帶來的。
是歲意歡讓蘇明繡失去了正派的身份,失去了師父,也失去了宗門的庇護。
這是比當初她闖入靈園,不小心踩壞了對方的玫瑰還要讓歲意歡不知所措的事情,因為她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賠了。
“對不起,”她說,“都是我的錯。”
是她沒有早些看清楚自己生來帶著的罪孽,走錯了歸屬的獸群,像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吃了太久的草,等到群狼聞見氣味,擾得羊圈不得安寧時,才惶惶不安地、虛偽地發現錯的是自己。
連道歉,都這樣蒼白無力。
“你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太深了,所以聽不見我要說的話,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在她的道歉裡,蘇明繡沉默半晌,卻隻給出這麼一句。
歲意歡:“?”
她茫然地抬眼,在沒有變紅的時候,這雙鹿眼實在太純淨,像林間不諳世事的草木精靈,倒映出人類一切惡劣肮臟的七情六欲。
蘇明繡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但她沒有選擇隱藏,隻是笑著說道,“我來簡短一些表達我的想法,你聽好了——”
“下次和我說話時,再這樣自顧自地走神,我會親你,直到你將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為止。”
“就像這樣……”
說話間吐出的氣息早就將另一人先前因為緊張而抿住的薄唇熏染得柔軟不已,像是被放到蒸籠裡煎烤的扇貝,輕易被撬開硬殼,由著食客品嘗到更美味的內裡。
原本還沉浸在無法自抑的內疚裡,歲意歡陡然就被拉入另一個世界,整個人都驚呆了,所以連反抗都沒有反抗,直到發覺自己睜大眼睛也看不清楚湊近的這人模樣,一切都變得恍惚,照到桌上的光被她攥緊桌布的動作一同揉皺,牽扯得茶盞杯子都碰撞出脆響——
睫毛狠狠一顫,歲意歡陡然一驚,終於意識到蘇明繡究竟在對她做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