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黑暗鋪天蓋地般襲來,讓司青玄有片刻的失神。
他仿佛被沉重的淤泥包裹著,四肢十分沉重,且鼻尖繚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司青玄不耐地抬起頭來,發動了裁決天賦。
周圍的黑暗像是有韌性的幕布那樣,在他麵前無限延展著。裁決天賦無數次將眼前的“幕布”撕碎,“幕布”卻總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將那些損傷給修補好。
司青玄現在確定了,眼前的黑暗的確是有形之物;但這黑暗卻不能用利器斬斷。
黑暗不能用利器撕碎……那用光可以驅散它嗎?
那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係統就配合地將幻境書庫給召喚了出來。上回見過的月相懷表閃爍著星光般的微芒落進他的懷裡。
【您可以用源月的光來驅散這些黑暗。源月被藏在您的夢境神殿裡——就是您上次接見信徒的地方。】
【前往夢境神殿,帶出一縷光來吧。具體流程和您上次經曆過的沒有區彆。但我還是要提醒您一次:注意月相表上剩餘的時間。】
司青玄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擰開了月相表的蓋子。
神秘的白霧又在他身邊升起……即使是濃重的黑暗也無法阻隔這些霧氣。
司青玄手握著懷表,邁向白霧的儘頭。
他知道,在那裡,會有一座流淌著月光的神殿在等待著他。
……
另一頭。
黑暗給林楚帶來了短暫的失重感。
等他穩住身形,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穿過了那道被鎖住的門,來到電影院的通道上了!
見鬼,他不是被那些黑色的東西給吞了嗎?
林楚目瞪口呆地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還是那扇白色的大門沒錯,但那扇門卻是敞開的,完全沒有之前被重重鎖鏈給鎖住的模樣。
他的眉心微微一跳。
忽然,他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是電影院裡常有的那股爆米花的香味。甜蜜的味道盈滿他的鼻腔。
接下來,四周忽然被取消了靜音狀態,喧鬨的人聲灌入他的耳朵裡——周圍不知何時冒出了許多人來。
站在售票台後的服務員、筆直站在影廳前的檢票員,三兩結伴甚至拖家帶口前來觀影的人群。
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兒蹦蹦跳跳地與林楚擦肩而過,她一手牽著個紅色的氣球,一手牽著媽媽,童音純真無邪,笑起來還有個豁牙。
不遠處的休閒區的迷你唱歌房裡,甚至還有一對打打鬨鬨的小情侶,兀自沉浸在二人世界裡,卻把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的鬼哭狼嚎,吸引了不少人嘲笑的目光。
“不是吧。”林楚喃喃自語一聲,然後狠下心來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嘶……我這不是在做夢?”
林楚想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手機來看看日期和時間,卻發現他的兜裡除了一張紙,什麼都沒有。
他把那張紙掏出來,發現是張電影劵。券上寫著觀影時間和影廳序號,卻沒有顯示影片的名字。
林楚抬頭,往影院的大屏幕上看了一眼,發現觀影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該去看電影了……
林楚的腦海裡模模糊糊地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於是他握著電影票,向影廳走去。
檢票員穿著工作服,卻戴著個黑色鴨舌帽,林楚隻能看清他的半張臉。
“您的電影馬上就要開始了。”檢票員撕下電影票的一部分後,把票根還給了林楚,“請入場稍作等待。”
林楚伸手接過票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檢票員的側臉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十分蒼白。微微泛青的雙唇抿著,皮膚唇角處皺出兩道似笑非笑的褶子。
林楚脊背一涼,假裝低頭把票根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這回,票根上居然顯示這場電影的名字了:
《催眠大師》。
林楚悚然一驚,覺得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炸開。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混混沌沌地,邁步走進了影廳,在後排靠中央的一個位置上坐下。
這場電影幾乎座無虛席。
林楚呆愣愣地看著影廳的燈光暗了下來,大熒幕開始播放一些讚助商的廣告。
巧合的是,廣告放的這些東西林楚恰好都認識:有他最愛喝的飲料,最喜歡的車子,以及最常光顧的一家銀行。
這些熟悉的東西讓他慢慢地放鬆了神經,有些開始期待這場聞所未聞的電影了。
電影很快開場了。
一開始,影片的鏡頭就展示在一片寬闊的舞台上。一個穿著燕尾服、年逾花甲的老人站在舞台的一張椅子邊,麵帶微笑地說些什麼。
影廳的音響似乎出問題了……老人的聲音時有時無,摻雜著濃重的雜音。而大屏幕上的畫麵也時不時顫動一下,飄過幾片斑駁的雪花。
林楚:“……”
電影院不會放錯片源了吧?
就算這是場複古懷舊主題的電影,畫麵也不該糊成這個樣子啊?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屏幕上的畫麵忽然清晰了許多。至少能看得清老人臉上的表情和他周圍的陳設了。
老人站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劇院裡,向大家介紹,他今年已經六十七歲,學習催眠四十餘年,向各路世界大師請教催眠秘法,才有今天的成就。
現在,他能利用催眠輕鬆地扣開一個人的內心,讀取、甚至改變一個人的記憶,給人們下不同的心理暗示。
老人的解說古板又無聊……看得林楚昏昏欲睡。
“接下來,就請今天的體驗者來配合我,向大家展示催眠法的精妙之處。”
老人忽然向著屏幕的方向鞠了個躬。
影片裡,一個年輕人從沉重的舞台幕布後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西裝,神情恬淡地和老人打了個招呼,隨即坐在了老人身側的那張椅子上。
“晚上好,大師。”年輕人說道。
他微笑著,將自己半埋在陰影裡的臉完全地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