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的泥土。
藍綠色的血液。
猩紅的天空。
咯吱咯吱……誰把雙臂向上翻轉,扭到了後腰上?
那些人影還是穿著衣服。
但該有手腳的地方,隻有一片模糊不清的馬賽克。
該有麵容的地方,隻有一片扭曲的的、蓬勃生長的幻光。
雷電交加中,大地搖晃著我,我搖晃著世界。我沉甸甸的頭顱如熟透的花果,脆弱的莖下垂,花果被碾碎,汁液滲透出來,是腐爛的腥臭味。
有人抽出白骨搭塔,有人抽出筋來織網。
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活著。
我活著?我死了?
……
洛丘市,災異防治分局,醫療中心。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裝備著武器的士兵行色匆匆,進進出出。在醫療中心最深處的“高危隔離區”內,有一間純白色的病房,門口被拉起了警戒線,禁止任何無關人員出入。
一個披著白大褂、黑發盤在腦後的女人掀開警戒線,走了進去。她的容貌秀美,氣質端華,行動極為利索,連她身後替她提著藥箱的士兵也慢了她幾步。
穿過警戒線,女人站在門前等候了兩秒,身後的士兵把藥箱遞給她。
隨即,麵前的金屬隔離門緩緩打開。
她抬眼,褐色的瞳孔被白色燈光照的透亮,如凝結了一層糖漿,眼中的神光是波瀾不驚的。
透過透明的隔斷玻璃牆,女人看見隔離室裡擺著一張床與一堆儀器。幾個醫生和防治局的執行員隔著玻璃牆,注視著床上的那個蒼白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渾身都是傷痕,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腿不翼而飛,但傷口處卻圓潤而完整,像是他天生沒有長過這隻腿一樣。
“華醫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女人聽見他們喊她,於是走了過去,衝周圍的人略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轉身看向病床上的人,開門見山地味道:
“他現在怎麼樣?”
“情況不容樂觀。”一個戴著眼鏡的醫生說道,“不僅是失去了一條腿的問題,他身上的骨骼、肌肉乃至內臟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異變,它們有些變形,有些黏連,或者直接失去了應有的功能。他身上的循環係統已經全麵崩潰,現在隻是勉強保持著呼吸……但也幸虧他是個覺醒者,身體機能超出常人太多,所以挺到了現在。”
“這麼詭異的傷?”女人問道,“是怎麼回事?”
“是解嶼。”某個執行員回答道,“他和真靈教徒在燕尾鎮裡做了點手腳,現在整個燕尾鎮都處於極端不穩定的狀態。不僅是靈氣濃度不穩定,連物質的存在狀態也不穩定。解嶼似乎擁有了什麼新的天賦,能夠扭曲現實的物質。”
比如把一個鐵球好無障礙地融進石頭裡,或者把一個人的左腿活生生地化解掉。
女人看起來並不是很關注解嶼,她更在意病人的病情。她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治?”
“我們發現他的身體狀態正在逐漸恢複正常,移位的器官正在回到它們該在的地方。這或許是他作為覺醒者自帶的恢複能力,但這種恢複需要時間……現在棘手的是,他的身體狀態非常糟糕,恐怕不等熬過這段恢複期,人就要死了。”
——“華醫生,您有辦法嗎?”
“我要是沒辦法,我就不會來這裡。”女人揚了揚眉,那張平靜的臉上總算是有了點神采飛揚的味道,“我最近研發出了新的煥發生機藥劑:在正常情況下,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在,我都能把他從閻王殿拉回人間來。”
“但病人還在受扭曲之力的影響。”某個醫生有些擔心地說道,“藥劑注入之後,效果會受到影響嗎?”
“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女人搖了搖頭,“但我們可以去做個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