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視線相撞。
路以檸主動朝他走了過去,心頭蓄著一股火。
“程星臨,你是傻子嗎?”
她一出聲,沙啞的不像話,但是聲音卻很大,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沒看到我回你的信息嗎,我說了不想見你。”
“下這麼大的雪你就不會回去嗎,你怎麼這麼死皮賴臉?”
路以檸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重的話。
她鮮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因為她不在乎那些東西。
可現在,心疼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這樣零度以下的天氣,寒風刺骨,還下著雪。
周遭都是凜冽的寒意,往人的身體裡鑽,他卻在這裡傻傻地站著。
她說得又快又急,呼出的都是白氣,捂住嘴巴又咳了幾聲,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程星臨看著她咳得痛苦的模樣,一陣心疼,自動屏蔽掉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朝她走去,隔著一小段的距離停在了她的麵前。
目光落到她裸露在外麵的雙手,原本是蔥
白纖細的,現在手指那裡卻有點發紅。
他抬起自己提著蛋糕的那隻手,抽出另一隻手原本戴著的手套就要給她。
“你怎麼不戴手套就下來了啊,手都凍紅了。”
路以檸往後退了幾步,躲開了他的觸碰。
她冷著一張臉,“你沒聽到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嗎?”
程星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向她,神色有點委屈,小聲嘟嚷著:“聽到了。”
“可今天不是你生日嗎,我就想來給你送個生日蛋糕。”
“還有,跟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為了一個生日蛋糕。
為了一句生日快樂。
他在雪地裡等了五個小時。
路以檸聽到他這番話,眼眶泛紅。
“我不過生日。”
自從路清菡去世以後,路以檸就沒過過生日了。
十一月一日,連生日的數字都這麼的孤單。
生她的人都不在了,過不過生日又有什麼意義?
她看著他的那張臉,那張不知道多少次曾出現在她夢裡的臉。
再次開口時,路以檸的聲音帶著點哽咽:“程星臨,你彆再喜歡我了。”
她重複著:“彆再喜歡我了。”
程星臨你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剛才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的畫麵。
全是那個張揚而恣意的那個他。
他活得應該像太陽,一直都是這麼熱烈的。
而不是為了一個生日蛋糕在大雪裡等了五個小時。
那麼的……卑微。
這個詞一點都不適合他。
路以檸把自己一直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我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內心敏感又脆弱,平時不愛說話,還不合群。”
“我的生活很無趣,除了大提琴什麼都沒有。”
“我跟你完全不一樣,你一直都是那麼的耀眼,你的生活也一直都是多姿多彩的。”
“可我不是,我……”
她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傷疤全部揭開給他看,“我得過抑鬱症,我還自殺過,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好!”
“所以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
她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吼出來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全無平日的那股淡然自若。
程星臨就這樣一直聽她把話說完。
他克製住自己想上前去幫她擦掉眼淚的衝動。
她哽咽的聲音隻讓他覺得心口處一陣生疼。
男生低啞又帶著些許克製的聲音傳來:“我知道。”
“我知道你以前經曆過什麼,我都知道。”
因為他去找過一次唐星舟。
所以他知道她得抑鬱症那年在美國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也知道她自殺過,是唐星舟將她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
所以她對唐星舟的感情才會不一樣。
所以她的左手腕那裡才會一直戴著東西,是為了遮擋那條傷疤。
這個世界,對他喜歡的女生一點都不好。
所以他想對她好。
他想告訴她。
這個世界對你不好,我對你好。
他再次將他的整顆心攤在她的麵前,“路以檸,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我還是喜歡你。”
人真的會反反複複地喜歡同一個人。
隻要你見她一次,就心動一次。
他對她的感情,就是這樣的。
豆大的淚珠再次從路以檸的眼角落下,她的心門已經搖搖欲墜,就快要倒下。
她眼睛通紅,睫毛上還沾著淚水,近乎艱難地開口:
“程星臨,活在黑暗裡的人一旦擁有光,就會離不開,會想要拚命地抓住。”
她的聲音沙啞又脆弱,帶著哭腔,“這樣的我,你不怕嗎?”
因為她接受不了再一次有人會離開她。
與其那樣,倒不如從來都沒有過。
程星臨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給了她答案——
“我不怕。”
“我願意成為你的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她的,一如既往地隻裝著她一個人的影子。
就像當年在校醫室裡,他第一次跟她告白時候的樣子。
那樣的熱烈、真誠、純粹。
他還是他,還是那年、那個夏日裡,對她說“我喜歡你”的少年。
一直沒變。
作者有話要說:程星臨日記
我願意成為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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