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顏清都沒醒,全程寢宮靜悄悄的。
傅容當然不能在寢宮了,隻是在寢宮外麵的偏殿做著喝茶,姿態悠閒,他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隻希望娘娘一覺醒來,看在奏折的份上,能夠將它們都給解決。
反正他這麼勞心勞力,陛下也沒給他多發一點工資。
而且他家中無親人,無妻無子,也沒什麼需要的。
姬燁宸讓太監們動作都非常小心,等一切都安置妥當了,顏清還在沉睡。
一直到天色漸晚,感覺到有些口渴的顏清,終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一睜眼,便看見那一張放大了的俊顏,立馬一個巴掌打過去。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顏清陡然清醒了一些,趕緊後退一些。
姬燁宸臉被打得有些發麻,木著臉抹了把臉,壓著心中的怒火,咬牙道:“起來。”
顏清看著他,大眼睛一眨不眨。
姬燁宸輕易看懂她的意思,更加生氣了,他們都已經是夫妻了,又不是沒見過,居然還這麼防備。
然而他隻是順從的出去。
直到房間裡就顏清一人,她才慢吞吞的起來。
穿衣時,看見寢宮多出來的書桌和一大堆的奏折,不感興趣的直接出去,全程沒有多看一眼。
她還想看嗎?
暫時是不想的,誰讓就是因為這些奏折,她隨口將甲恒發配到了北荒,結果人家不僅沒有如她所想,被宋煜折服,還非常認真地發掘出了宋煜造反的事情。
顏清直覺宋煜受傷的事,便是甲恒的手筆,準確說是姬燁宸做的。
但這很正常,姬燁宸是皇帝,有人想要奪他的皇位,自然是要弄死對方的。
所以顏清不怪姬燁宸,但也無法對他有多少好臉色,劇情中,宋煜是沒有第二次被顏浧救的危險。
而且顏清也對奏折暫時沒有了好感。
但姬燁宸不知道,一見她出來,還以為她都沒看見奏折,正要問一句,就見眼前人圓鼓鼓的眼眸陡然一厲,五指成爪,直接爪在他臉上,瞬間火*辣辣的痛楚襲來,姬燁宸懵了。
顏清也沒再繼續,而是倒了茶水洗手。
“你發什麼瘋!”姬燁宸低吼著,捧著自己的臉都不敢碰。
江文德懵逼了一瞬,也被嚇了一下,但還是熟練的拿出金玉膏給他塗:“陛下,你忍著點……”
姬燁宸沒理他,眼睛死死地看著顏清。
而顏清,垂眸擦手,完全不理會。
姬燁宸看著看著,就想起來睡前的事了,他忽然就不生氣了,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進寢宮隨手拿了兩個奏折,攤開放在顏清眼皮底下,看著她慢吞吞的喝茶,輕聲道:“好了,孤不生你氣,你看看這兩個,傅容搞不定。”
這也太害羞了,不過是咬一口。
姬燁宸心中嘟*囔著,忽然覺得牙齒有些癢,不知道有沒有咬破皮?
而顏清則想的是誰在乎你生不生氣啊。
她抓爽了就夠了,敢咬她,這個仇不可能不報,生氣也沒用!
至於奏折?顏清沒想看的,她剛睡醒,剛剛又條件反射的抓了姬燁宸一頓,腦袋還有些昏沉。
然而就是瞥了一眼,神色頓住。
折子上說的是位於大乾最大的一條武淩河,這條河養育了大乾無數百姓,但同時也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一旦河水漲起來,周圍的無數百姓都要流離失所,甚至死傷大半。
見她目光凝聚上去,清透的眸子裡漸漸多了神韻,姬燁宸心臟都有些緊繃,嚴肅道:“這個事情比較嚴重,再過幾個月就是雨季,到時候漲起來,又會出很大的事。”
顏清下意識跟著點頭,又不想說。
這個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是努力修建大堤擋住洪水進犯。
隻是這遠遠不夠。
顏清才糾結一下,小手抓緊了茶杯。
就聽姬燁宸道:“這要是再不解決,估計今年又要死傷不少,欽天監測算說今年雨季很嚴重。”
顏清心頭一緊,小*嘴微抿,眉頭也蹙起來,眼眸還定在上麵。
姬燁宸偷笑一瞬,知道她已經動搖,眼中閃過一絲柔意,也不再繼續勸說,隻是在一旁坐著等著。
果然沒一會兒,沙啞低沉的女聲響起:“挖渠引流,植樹……”
事關百姓性命,顏清不敢亂來,提出一些最基礎的建議後,還覺得不夠,讓姬燁宸將那一帶的地圖拿出來,讓人製作沙圖,詳細的製作規劃,包括預算,以及監工,施工的人員都一一想到。
姬燁宸也很放心的聽著她說,至少這麼久,顏清提出來的意見,就沒有傷害過百姓,因此隻要她說的,他都很放心的實施,還直接找來她要的所有人。
看著那認真說話的身影,姬燁宸緩緩吐出一口氣,不怕她鬨騰,就怕她不說話。
****
一整天的時間,顏清都在處理這件事。
直到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所有部署才算結束。
大臣們帶著自己的任務離開,顏清也大大的放鬆下來。
剛一伸手,一杯茶水送過來。
顏清飲儘,溫熱的茶水剛好溫暖了她的心肺,然而一偏頭,就看見眼帶笑意的姬燁宸,剛柔和的眉眼頓時冷淡下來。
姬燁宸也不介意,自己捧著一杯剛泡開的茶慢慢喝著。
以往他不喜歡喝茶,因為茶是苦的,他喜好享受,自然不喜歡苦的,隻是最近慢慢喜歡上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苦到最後,他總能品出一股甘甜的味道,這讓他越來越沉迷。
顏清無事可做,目光又落在第二個奏折上。
姬燁宸瞥見,趕緊放下茶水,給她打開。
上麵赫然是今天送過來的捷報。
姬燁宸派去的人,已經成功拿到漠北首領的性命,現在整個漠北,算是群龍無首,隻待他們大軍押進。
一股焦躁之感從心頭冒出來,顏清不明白為什麼,又強行壓下去,道:“你傳旨過去,不準屠殺普通百姓,漠北雖然非我族類,但是可以同化,他們會養牛羊,不僅可以作為食物,羊毛還可以製作成棉被,衣服,地毯等東西,十分暖和……”
“咳咳……”姬燁宸輕咳一聲,掩飾著差點溢出來的笑意。
這女人!
口是心非的時候,還真他*媽……可愛!
姬燁宸心頭酥*麻,看著那完全不看自己的側臉,指尖似乎都在發癢,想要去觸碰一下。
好在他忍住了,一本正經的等她說完,道:“好,孤這就去下旨。”
姬燁宸起身作勢要走。
顏清冷著臉不理會。
姬燁宸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這奏折有些多,要是看不完可以明天再看。”
然後對那一直坐在角落不吭聲的傅容使了眼色。
傅容忙不迭就跟上跑了。
顏清等人走了,呆坐了一會兒,下意識去處理奏折。
處理到一半,錢嬤嬤見她蹙著眉,以為她頭疼,忙過來按摩,另一個丫鬟過來捏肩。
顏清卻反應過來,她乾嘛要來處理這些鬼東西?
莫不是姬燁宸選的人,在漠北大獲全勝,將她震傻了?
顏清恨恨的想要放下手中的朱筆,然而看著那隻批閱了一半的奏折,上麵話還沒說完呢。
她又繼續認命的乾活。
一直到夜深,所有奏折都搞定了,江文德將東西搬回去,第二天又送來新的東西。
……
一切仿佛恢複了之前的狀況,隻是辦公地點換了一個,從原來的太極殿書房,到了淩雲宮的書房。
自然不能放在寢宮,寢宮出入人太多,人多眼雜,奏折還是挺重要的,而且傅容也需要過來,不方便。
作為唯一一個能再後宮進出的大臣,傅容覺得自己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本以為奏折到了淩雲宮就不需要他了,誰知道他還是走不了,甚至比之前在後宮行走時間更久,他覺得他壓力很大。
姬燁宸每天過來報道,乖巧的當一個小秘書,什麼東西都準備在她手邊,然後按照她說的要求,下聖旨,或者招人過來。
看似一樣,但又不一樣,顏清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手邊總是放著一條紅色的鞭子,稍有不如意,就會揮鞭子,往往打的都是姬燁宸。
而姬燁宸也鍛煉出了靈敏的聽覺,從一開始每次都被打,到時候能提前預支,逃出鞭子的攻擊範圍,也是不容易了。
*****
皇宮看似恢複平靜,宮外卻還在因為貴妃重新處理奏折而鬨起來。
尤其是武淩河的這件事。
但大家都不敢直說,當初反對最為強烈的冉大人都已經被抄家滅族了,他們自然害怕。
幾個大人彙聚在一起聊天,經常會提起貴妃所做的事,其中一個大人聽他們說起水渠,就忍不住嘟*囔:“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她去過武淩河嗎?知道河水到底有多麼凶猛嗎?她知道什麼?就敢讓那麼多勞動力去挖水渠,還種樹?到時候洪水來了,都給吹倒了!”
“就是!老夫之前提出可以招募富商捐款,提前準備好營救措施多好!”
“再說了,就是再修建一下堤壩也比這樣浪費人力更好!”
“哎,陛下糊塗,大乾之禍!”
“可不是,可惜老夫無能為力……”
眾人說著,第一個說的中年男人看著其中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稍微年輕一點的男人,問:“修之,為何不語?”
男人恍然抬頭,神色猶豫。
見他們麵露鼓勵,男人咬咬牙,道:“在想陛下……陛下要遣散後宮!”
“什麼!”眾人驚怒,一個個都死死地盯著他,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男人艱難的將情況說了。
原來早在許久,陛下便讓他們開始修建行宮,行宮就在舟山山腳,風景優美,和長安也不過半日路程,那邊風調雨順,算是一個很好的去處。
但前兩天他才知道,原來陛下修建這個行宮是為了以後安置妃嬪。
如今行宮馬上築成,一旦成功,妃嬪們就會立馬被送到這裡。
不過聽說若是願意回家的,可是可以的,這裡隻是其中一個去處。
但就是這樣,朝臣也驚怒不已,紛紛回家寫折子。
第二□□堂上也吵成一片。
然而姬燁宸充耳不聞,甚至在等他們吵得半死時,他慢悠悠道:“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孤便直接說了,五月十五黃道吉日,所有妃嬪都要離開皇宮,可以回家,也可以去行宮,孤會保她們一世安穩!”
一個大臣等他說完,哭嚎道:“陛下,這是要毀了小女啊!小女才十八歲,孩子都沒有,就要孤獨終老!”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
姬燁宸等他們哭嚎完了,一挑眉,問:“就算她們不走,孤也不會碰,到時候她還想生孩子?”
大臣一滯,姬燁宸繼續道:“在你們送人入宮時,孤就說過,不會碰她們,是你們非要送的,為何現在還想讓她們生孩子?是想給孤戴綠帽子?”
“臣冤枉!”大臣們呼吸一滯,不敢再提孩子,又轉移到其他地方。
“那貴妃……”
“貴妃已經是皇後了,九月舉辦封後大典以及和孤的婚禮。”姬燁宸道。
“可……”
“……”
每一句,都被姬燁宸完美懟回去,與此同時,解散後宮的消息也從前朝傳到了後宮。
那些妃嬪都開始哭鬨,甚至不少上吊威脅的,然而沒人理會。
有人想要找顏清,讓她求情,隻是被堵在半路上,姬燁宸早就派人守著他們。
顏清則全程沉默,甚至在聽見這個消息後,心中那隱隱的急躁消失了,脾氣都變好了許多,這讓後來感受到變化的姬燁宸非常一直很高興,他這個決定沒有錯!
而對於那些即將被送走的妃嬪們,顏清表現也很淡漠,就算沒有她,姬燁宸也不會碰這些女人的,這是這陣子她對這個人的了解。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姬燁宸還是會進後宮的,直到後來,她才發現,整個後宮,她是姬燁宸唯一睡過的女人。
雖然他們關係還是很純潔。
而且就姬燁宸對生命的淡漠,他能為這群人特意修建一個行宮,保她們未來生活會,已經是讓人意外了。
“娘娘,陛下這樣對娘娘,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娘娘高興嗎?”一個貼身宮女忍不住小聲問道。
這個消息實在是對他們震動太大,即使平日裡都不會說些無關話題的她都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顏清的想法。
顏清正在批改奏折,聞言手一頓,放下筆。
小宮女柔順的過來給她捏手。
顏清道:“確實讓我驚訝。”
但高興,卻是沒有,不過心底還是有些觸動。
小宮女得了她的話,卻不敢再說什麼,揉了一會兒,顏清將手收回去,她就乖巧的站在一邊。
當天姬燁宸過來,也是什麼不說,神色正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
就這麼從三月低鬨到了六月下旬,五月十五,所有妃嬪被送出皇宮,一部分家人接回去了,不想回去的,就在行宮住下,甚至回去的,也可以憑借之前的妃嬪身份,隨時回到行宮,這是皇帝給的保命符。
因為這些規定,那些美人昭儀們都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離開了。
顏清也是在這時才知道,原來太後早就去世了,隻是姬燁宸懶得為她舉辦什麼葬禮,甚至守孝的,因此壓下去了。
在六月上旬,顏浧嫁人,嫁娶舉辦的並不高調,據說隻是一些關係好的親朋好友來了。
嫁娶結束,宋煜便離開了,重新到知州上任,據說宋父對他的要求,不將知州變成一個繁華的城市,不準回來。
宋父了解兒子,也知道他喜歡什麼,這個要求反而算是正中他心頭。
宋煜雖然遺憾難過,但其實心情還算挺好的。
等宋煜離開後不久,六月下旬,雨季提前來臨,長安城都下了將近半個月的大雨,武淩河那邊更是大暴雨急急忙忙衝下來,河水立馬開始漲。
周邊所有人都感覺到害怕,能搬家的早就搬家了,不能搬家的,就將家當收拾好,放在高處,等著河水褪*去,東西還能有剩下的。
隻是等了又等。
雨水就是沒來。
大臣們:“??!!”種個樹而已,真的有用?挖個水渠而已,能將洪水弄沒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