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來愈暗,街邊霓虹陸續亮起。
馬路上水泄不通, 鳴笛吵嚷。
隔著馬路, 陸南渡目光不偏不倚盯著江汐。
她站在路那邊, 背著畫室門廊的光, 看不清神色,臉上任何一絲微表情他都看不清。
自始至終,陸南渡看見的, 隻有她似乎落在這邊的目光,而後, 決絕走掉, 頭也不回。
說不清什麼滋味, 隻是喝過酒的喉嚨燒得難受。
……
江汐走在人行道上, 車流呼嘯而過,路燈飛蟲縈繞。
公車站在前麵不遠處,她要坐車回家。
江汐微垂頭, 撥弄自己因從小畫畫微微長繭的手, 沒再給過馬路對麵一眼。
他……
應該走了吧。
這幾天下了雨, 雨後空氣微濕, 積水被打碎堆在路邊。
人行道上的江汐比較靠近馬路這邊, 一輛車馳騁而過,車輪碾過積水,掀起一片水花。
江汐還沒反應過來躲開, 校服褲腿上已被濺濕。
涼涼的水淌上褲子滲入裡頭的肌膚,江汐嘖了聲, 她彎身,拎著褲腿扇了扇。
江汐單手拎褲腿,騰出一邊手往後伸,要去掏書包後的紙巾。
手還沒觸到後頭書包的拉鏈,突然手裡被塞進了一包紙巾。
江汐動作一頓,回過頭,目光和後麵的陸南渡對上。
他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跑過來的。
江汐沒動,陸南渡把放在她手裡的紙巾重新奪了回來,走到她麵前,蹲下。
褲腿被水濺到的地方變成了深藍,一塊塊水漬,已經滲了進去,現在就算用紙巾擦也是無濟於事。
江汐腳踝纖細,上頭濺上了幾滴浮動幾點黑灰的水珠。
陸南渡單腿撐地,粗暴地抽出一張紙巾,就要給江汐擦乾。
江汐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伸手,抓住陸南渡的手腕,言語強硬:“我自己來。”
也許是喝酒上頭,陸南渡沒像平常那般遷就江汐。
他抬眼,薄唇微掀:“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事,誰阻止都沒用。”
江汐看著他的眼睛,半晌後還是沒再僵持,鬆開了手。
陸南渡垂頭,骨節分明的長指上攤著紙巾,他翻了下手腕,紙巾擦去了江汐腳上的水珠。
但江汐的屈服也隻是一瞬,陸南渡擦好,她就直起身子。
“行了對吧,我走了。”
這一次,陸南渡沒讓她走,還單腿蹲著,伸手直接拽住了江汐的手臂。
“去哪?”
“回家。”她說。
冷漠的言語,冷淡的氛圍。
陸南渡腮幫子隱忍動了動,手撐下腿,站了起來,拽著她就走。
江汐想甩開他手:“你放開。”
男生力氣大,江汐的拒絕根本沒用。
江汐一路被陸南渡拉進了旁邊一條小巷裡。
巷道昏暗,牆邊冒雜草,傳來不知名蟲叫。
陸南渡一停下,江汐立馬甩開他的手,埋怨:“你弄疼我了。”
“你說謊。”陸南渡回過身看她,聲音委屈,不像剛才拽她進來時那麼強勢。
江汐一抬眼,話頭被他眼裡的委屈一噎。